萧容景的手就像是铁钳一般,死死的掐着顾敬之的喉咙,钢铁一般的手指几乎要把他的喉管捏碎,萧容景就这么一路将他拖到了殿外。
顾敬之被扔到地上,便立刻捂着喉咙,压抑着声音咳嗽起来。
因为长期戴着束缚呼吸的项圈,他已经快要忘了痛快呼吸的感觉,也从来不敢在难受的时候大声的咳嗽,那样只会让他越来越难受。
忍耐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侍君!侍君!您跟陛下说一说,不关奴才的事儿啊,奴才从来不知道什么避子药的东西!侍君···!”
前方出现好几声呼喊,顾敬之用虚软的胳膊撑着地,慢慢抬起头,只见殿前的空地上呜呜泱泱的跪了一地的宫人,竟比那日他被封侍君的时候跪的人还要多。
惜华殿里的,除了孟姑姑和教养嬷嬷,几乎所有的宫人都拥挤着跪在了一起,像一群待宰的羔羊,期期艾艾的哭泣着。
跟那日不同的是,他们个个都被五花大绑,不少人脸上已经青青紫紫,似是已经被侍卫打了。
“侍君!奴才从来都没碰过您啊···侍君···您求求陛下,求求陛下放过我吧···我是无辜的啊···我家里全都靠我一个人撑着···奴才要是死了,他们可怎么活啊···侍君···”
那个跪在最边上的小太监也不知是胆子太大,还是从这不同寻常的氛围中提前闻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不顾被身边的侍卫拳打脚踢,即使口吐鲜血,依然不管不顾的大声叫喊着。
直到一个侍卫一脚踢上了他的额角,他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嘴巴张了张,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剩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当初他们侮辱他,后来他们怕又他,现在却在求着他救他们。
这一切都荒诞的不真实。
顾敬之的身体被太多人带着恶意触碰过,他记不清到底谁摸的多,谁玩的少。
那日萧容景将金吾卫给他用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想将所有的人通通杀光,将所有看过他身子的人全都送入坟墓里。
但是现在,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小太监,他才明白,他那日之所以没有下手,并不只是为了拿到药,而是因为这些人里面还有一群人是无辜的。
他们只是普通的宫人,不过是按照嬷嬷的命令做自己该做的事。
他们罪不至死。
然而,他可以放过他们,但是萧容景不会。
萧容景最恨的就是背叛,就算自己说出小禾的名字,那个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萧容景已经不再信任他,也不会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帝王的愤怒,总是需要鲜血来补偿。
小太监晕过去之后,跪着的宫人们稍稍安静了一些,他们生怕下一个被打的就是自己,只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跪在皇帝旁边的侍君。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顾敬之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无声的哀求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但是他知道,自己救不了他们···
萧容景已经起了杀心,而自己手中却没有任何筹码。
他什么都做不了。
顾敬之匆忙低下头,他不敢看那些人的眼睛,忽然头皮生疼,他被萧容景抓着头发,被迫抬起了头。
“敬之,你看看,朕那日给了你金吾卫,你偏不用,本来他们只要被打几板子,赶回家去,说不定还能捡一条命,但是现在···”萧容景低下头,看着顾敬之惊惶的眼神,像是十分惋惜一般的说道:“他们都要因为你而死了···”
“不···不是我···”
顾敬之自欺欺人的闭上眼睛,眼角已经泛起了湿意,他语无伦次的说道:“我不想他们死的···不是我···”
身前忽然发出的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男人女人的哭泣声,顾敬之惊慌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跪着两个人。
一个年级尚小的宫女,一个是有着小虎牙的太监,这两个人顾敬之并不常见到,他甚至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他们被侍卫压着,尚且稚嫩的脸上满是尘土,被泪水一浸,看起来像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狼狈至极。
顾敬之的弟弟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他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如果不被他连累,他们只在这宫里做事,领一些薪水,然后在休沐的时候上街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侍卫压着跪在地上,像犯人一样被审问。
愧疚让顾敬之的心再次抽痛起来。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在惜华殿里干什么的,说清楚!”站在一旁的侍卫大声说道。
两人被侍卫的声音吓的均是一哆嗦,其中那个长着小虎牙的太监眼睛一闭,咬牙说道:“奴才叫双林,负责拿药材的,每日都会拿着宋医效的方子去太医院领药材,拿到惜华殿的小厨房里。”
另一边跪着的宫女也抽抽噎噎的说道:“奴婢···奴婢叫平馨儿,略通医理,所以被姑姑分到了厨房,负责给侍君煎药。”
“略通医理?”萧容景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双林:“你也懂医术?”
双林连忙回道:“奴才对岐黄之术略有涉猎。”
“那若敬之的药里混入了避子堕胎的药材,你们应该也能认出来。”
平馨儿和双林互相看一眼,喏喏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