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姜试探着问:“……做了很糟的梦?”
“嗯。”
宁姜真是快被好奇心折磨死了,这情形无异于在猫面前放一只满地跑的发条老鼠,却摁着猫的四个爪子不让追。
猫灵机一动,试图用奶子乱蹭,最好蹭得对方起火,边做边套话。
然而他还没回身,便被许独峰紧紧抱住,一手摸着他头发,看似轻轻抚摸,实则锁了项圈,他连转头都做不到。
许独峰沉重的呼吸打在他颈间:“……别乱动!”
宁姜有点头皮发麻,生怕许独峰行事也不走寻常路,开始情绪化。
他小心试探:“沈燕宾听说了最近的事,约我出门去晦气。我能去吗?”
他很有针对性地把应大少定位成“晦气”,直觉不会被驳回。
许独峰果然没有驳回,然而这次沉默的时间格外长:“我陪你去。”
宁姜怔了怔,随即释然,更严密的监控而已,意料之中。
然而他一瞬间的身体僵硬还是被许独峰察觉,揽在腰间的手臂一紧,许独峰沉声问:“不愿意?”
——居然不是威胁的语气!
宁姜张了张口,被许独峰破天荒的行为惊得不轻,想回以惯用的甜言蜜语,却发现难以违背本能。
“……”
这情形就像一名控制狂父亲试图陪女儿去参加舞会,盯死每一个试图靠近她的青年,可女儿坚定拒绝,他只好失落地坐在阴影里,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他当了太久的保护者,这无孔不入的保护已经变成威胁,要想钻出这层膜,开始了解对方的喜好、交友、心情,比男人学怀孕还难。
宁姜觉得很滑稽,想笑,但笑出来恐怕性命不保,只好拍了拍许独峰手背,像是安慰:“睡吧,明天再说。”
对许独峰而言,示弱、情绪外露、接受别人的“安慰”,比杀人还富挑战性,宁姜的手指像烙铁,他忍下被烫伤的喘息声,仍将那纤细的烙铁紧攥。
两人都以为根本睡不着,没想到睡得很沉,一觉醒来,仍十指相扣——
譬如一对怨侣,被迫合葬,千年后出土,便被考证为爱侣。
宁姜本以为许独峰清醒后会继续我行我素,没想到他很曲折地表达了让步:“你们可以约在今晚,我有事,只能陪你半个小时。”
他又恢复了不拿正眼看人的态度,每个字讲得生硬,但宁姜已经学会翻译他的爹言爹语:剩下的都是自由时间。
于是宁姜露出诚挚笑容:“多谢。”
沈燕宾请宁姜去吃温泉料理,当真是除秽迎新的好兆头。
她没想到宁姜还带大号挂件,惊讶神色险些藏不住。
许独峰倾身,先帮宁姜拉开椅子,做得自然流畅之极。一看到餐单,又皱眉,反射性要对所有人进行训诫:身体还没复原,怎么能点生冷的刺身?
宁姜趁他话没说出口,抢先点了自己想要的菜色,撒娇似地堵上他那张不中听的嘴:“我想吃河豚刺身,但一整份我自己吃不完,帮个忙?”
许独峰沉着脸不说话——还敢点河豚!
然而宁姜也极为自然地眨眼睛:“求你了。”
沈燕宾围观,差点被茶呛住。
许独峰不好当众对已经示弱的小情人发火,尽管观众只有一个,那也是“众”,死要面子不过如是,他只能忍,时刻用眼神冷飕飕地表示不赞同。
宁姜心知有他在这儿门神一样杵着,沈燕宾没法和自己交流真正的信息,只能熬到半个小时后他走了再说,因此毫不客气地挥箸大吃,用行动暗示沈燕宾:“许先生爱给所有人当爹的好处之一,是买单时谁也别想挑战他的权威。”
沈燕宾会意,请侍者开了瓶拍卖级纯米大吟酿,美其名曰和许独峰好久没见了:“赏脸喝两杯?”
宁姜虎视眈眈盯着酒,等许独峰一走,全都是他的!
偏偏许独峰不能拒绝,在沈燕宾面前他得保持“绅士”风度。宁姜趁机吃河豚。
料亭知道有豪客,赠送新鲜海货,宁姜却不喜欢吃其中的海胆刺身——如果要追求冰淇淋的口感,为什么不直接吃冰淇淋?
他慢悠悠夹起海胆,“手抖”拨在许独峰盘中,神情极无辜。
许独峰没说话,动作娴熟地干掉宁姜不喜欢的菜,显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沈燕宾酒到嘴边喝不进去,双目圆瞪,眼神里写着一行加粗黑体字——
“我操,驯兽大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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