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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逐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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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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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应执玉和许独峰交接,宁姜全程补觉,像被关在木箱里邮递的一只猫。

只要猫还有口气,买家卖家就能其乐融融达成交易,至于猫会不会应激?好处已经到手,自然无人在意。

应执玉在车上还知道给他盖毯子,亲昵地把他抱下车时,却狡猾地解了他衬衫的领口,脖颈边斑驳吻痕顿时一览无余。

时至今日,宁姜已经顾不上耻辱了,这具身体还能感到冷、尚未失去体温,已算死里逃生。

许独峰还穿着订婚的礼服,但领结散了一半,整个人透着一股硝烟味。

应执玉语气同情,面上却忍不住笑弯了眉毛:“老爷子那关不好过吧。”

许独峰不屑回答,直接伸出手:“辛苦你代为照顾。”

应执玉暗自磨牙,晃了晃怀里的宁姜——上大学的时候宁姜满以为自己还能再长几厘米,但他大三就遇到了宗隐,这位学长直接扼杀了他长高的可能,他至今都是少年体态,抱起来很轻易。

像点点桃花,随波逐流去。

上工这么久,从昨天晚上就没休息过,宁姜真的犯困,故而顺着应执玉的意思,一动不动。

应执玉假意唏嘘:“宁宁从昨晚到现在累坏了,早饭都没吃。”

眼看他要就地喊医生,还要堂而皇之在旁“陪护”,宁姜身为共享单车本车都很惊讶:你还记得给电动车充电呢?

实际上应执玉根本没问过他要不要吃早饭,尽管他因为肺部出血进过医院三次,身体很差,需要精心养护——应执玉心知肚明。

这三次当中,一次是被应执玉摁在泳池里玩窒息py;一次是他试图逃跑,持刀划伤了许独峰的手臂,被保镖一拳砸在致命处,沉闷撞击声响起,一个沙袋倒下,他体内的很多东西也如沙般流逝。

以许先生的高傲,当然不会亲自动手教训宠物,他可不像应执玉那么不要脸面——因此他全程只是微微皱眉,审视而已。

他目光中还带着三分轻蔑七分怜悯——轻蔑,自然是因为宁姜自不量力;怜悯,也是因为他自不量力。

宁姜双手关节被扭向后,肌肉绞成螺旋型,保镖深恐他还要发疯,鞋尖深踩着他的头,他下颔抵在许独峰脚边,痛得脸色霜白,呼吸断点,显然需要急救。

许先生当然不会刻意为难宠物,他甚至自觉仁慈,像一位虽然严苛,但还是愿意给学生改正机会的老师:做错了事,就该反省自己几斤几两。

这也正是东亚传统的教学方式,师长认为,不由分说地惩罚你,才说明关心你,在意你,若哪天不再暴力伤害、言语贬低,才是彻底放弃你。

许先生年纪不大,但辈分高,从十八岁开始给一打侄子外甥发过年红包,是高踞爹位,一览众山小,看谁都像孙子。

因此他慢条斯理地接受包扎,任由宁姜活活痛昏过去,才下令:“送去医院。”

躺在医院的床上,宁姜想了很多。

连许独峰身边的保镖都知道他被应执玉弄坏过,肺部有旧伤,可见他们对自己了解操纵到什么程度——他必须放弃一切得到怜悯的幻想。

再后来,他的确放弃了幻想,如果只有应执玉和许独峰,破釜沉舟或许还能一搏,同归于尽不失为好出路。

但宗隐……宁姜简直不能想,一想就头痛欲裂。

他最后一次出逃未果,落到宗隐手里,宗隐非常客气,好言好语相劝那两位:“我会悉心劝劝宁姜的,他只是倔了点。”

宗隐一贯如此,好好先生,绝不挑衅,亦鲜少提要求。他的家世差那两位太远,潜龙多年,很知道每个请求都要用在刀刃上的道理。

因此,他放出去的人情债多,收回来的少,人人对他交口称赞,连宁姜都是他大方分享出去的,他难得主动要人,那两位没有不给的道理。

然而这不过是和魔鬼做交易,赊得越多,代价越大,魔鬼的胃口当然不会局限于一手一足,他要人整个灵魂。

宗隐当真“悉心劝说”,绝不动手,亦不动气,言语温柔,态度平和——他浅色的眼瞳是一汪死水,因为没有生物敢于居住,反而格外清澈,照得人无所遁形。

长期以来,宁姜都难以从宗隐身上读取情绪,应执玉会随时发疯,像一锅爆米花在溢,许独峰又视他为单细胞生物,根本不加防备,故而在他身上发泄压力时,情绪相当外露……只有宗隐,他的笑容弧度保持完美,人格却像个失落的文明,连有没有都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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