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贺宣晾了将近一分钟,许晨在电话即将被自动挂断时,终于接通了电话,心头闪过无数种可能的走向。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说话,许晨只听到对方比平时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于是许晨主动开口:“贺宣?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声音中隐隐有着担忧,像是一个不知道任何内情的体贴好友,但贺宣知道他并不是。
“没有什么急事,我只是想起来我们好像很久没聊天了,我想和你聊聊天。”贺宣的语气似乎与平时并没有区别,细听之下,却能感知到几分不详的波澜,于是许晨知道他已经弄清了一部分状况。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哪怕矛盾已在水下爆发,水面上依然是心照不宣的平静。
“我们确实已经很久没聊过天了,你最近怎么样。”贺宣听到电话那头许晨的声音中带有一丝疲惫,但语气轻柔,像是一个会在深夜安抚好友情绪的至交知己,而不是一个以背刺为乐的卑鄙小人。
“最近焦头烂额,你知道A市大道那座酒店吧,对我妈妈来说意义很重大的那一座,这几天被人整了,要停业整改。”
“啊?那我明天帮你去问问管那片消防的陈总,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许晨说出的话焦急而认真,然而手指正随意地在桌面上比划,像一只正在玩弄猎物的雪豹。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我去找过陈总了,陈总说是你暗示他去查处的酒店。”贺宣平静的语气中渐渐带上一丝火气。
“许晨,我不想和你兜圈子。如果是利益方面的问题,有什么事情和我不能谈的呢,为什么要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背叛我?”
“如果是私人情绪问题,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冒犯到你,我对你道歉,但是这座酒店是我妈妈的心血,你不应该将对我的不满发泄到这座酒店上。”
许晨很早之前就觉得贺宣的睫毛直而硬,就像他的脾气一样,但是很少人能注意到贺宣眉眼中的温柔,对许晨限时开放的温柔,如今可能只残余一丝不堪的怒焰。
“你没有做任何不对的事情,不对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许晨的声线中带有一丝神经质的颤抖。
“我承认自己是一个卑劣的朋友,但我再也没有办法忍受你无视我抗拒我,把我推得远远的,然后去过你结婚生子、事业有成的美满人生了!”
“贺宣,陪我一年,“许晨的呼吸完全乱了,好像在哀求,又仿佛只是恶魔有目的地示弱。
“一年之后大家好聚好散,你在A市的任何分店都不会有任何人再来找麻烦。你慢慢想想,不着急回复我。”
他听到贺宣沉默了两秒,一向温和的语气中压抑着怒火,
“你都在想些什么啊?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把你当什么?”许晨突然笑了起来,“我把你当成我的大树,当成我未来的家,当成我的爱人。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
“……但我不喜欢你。”他听到贺宣从城市另一端说出的话,还以为是自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