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庐山葱葱郁郁、连绵起伏的天际,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顾修远、梅方旭和徐萧茂三人已经整理好了行装,山庄的火工下仆也备好了车马,聚在山庄大门外,等待那对新婚小夫妻与他们汇合。
不一会儿,太吾戈临便披散着一头白发,抱着长孙玄客的胳膊如约出现。二人都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素面锦衫,而长孙玄客脸色比之昨夜,已经多了几分血色。
顾修远探向长孙玄客腕间,惊道:“奇了,玄客兄虽然丹田淤滞未解,内息却已平稳许多。”
“可是……小阿临昨晚做了什么?”
太吾戈临仍然搀着高大的男人,手抓紧了一片柔软袍袖。
“我、我给爹爹,含了一晚上鸡巴……”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不再看顾修远那一脸揶揄的笑容,径自拉着长孙玄客登上了车架。
铸剑山庄财大气粗,自然是众所周知之事。然而,当几人坐进这架车舆,还是忍不住纷纷瞠目仰叹。
八角盖楼的车舆内部的空间,赶得上一间紧凑厅堂的大小,宽大软榻呈个圆弧形状,可供多个乘客舒适躺卧,上面铺满了锦缎软绸。
中间摆了一张圆桌,已经有下仆布置了满桌酒水茶点,瓜果零嘴,还放了个棋盘,几摞书卷。
徐萧茂来到太吾戈临身旁,轻车熟路帮他梳起了头发,一边挽出个漂亮发髻,一边解释道:“棋盘棋谱,还有这一摞书籍,都是冉首领和冉阁主吩咐准备的。他们还嘱咐萧茂,每日监督哥哥继续学——”
“知道了!”太吾戈临咬牙切齿,止住弟弟这听了就令人烦躁的话头,从怀里掏出那支剑簪递给了徐萧茂,叫他帮自己盘好发髻就快快闭嘴。
他盘坐在榻上,像个一步也不愿离开丈夫身边的黏人小媳妇,牢牢拉着长孙玄客大手,叫住正翻着旁边储物柜、清点随身药材的顾修远,问道:“顾神医,你说爹爹内息好转不少,可知道这变化是何缘故?”
这话一出,车内几人神色都是一滞。
顾修远合上柜门啧了一声,抬手挠了挠头顶一簇簇银白发辫,似乎也困惑得紧:“铸剑山庄功法主修外功,玄客兄也并不擅长内功调息之法,仅仅一晚上的时间……绝不可能自行恢复至此。”
“难不成,咱们小阿临的身子,还真有稳定内息、压制化身觉醒的奇效?”
太吾戈临骤然转头,视线直直对上了徐萧茂警觉的灰蓝眸子。二人对视的刹那间,似乎都各自有了明悟。看来,之前徐萧茂入魔时,搞不好还真时因为那个误打误撞的深吻,才散去了魔气,从而保住了性命。
他心中快速盘算,不算上功力低微的徐萧茂,也不管内息紊乱、一旦运功御敌则自受内伤的长孙玄客。而界青四鬼尽皆离去,这里又是铸剑山庄地界,若是自己和道长二人对上不知武功深浅的顾修远,应该也能起些钳制之用……
他心中暗自有了决定,和长孙玄客、梅方旭二人交换了几个心照不宣的视线,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直视顾修远探究的视线,将徐萧茂身为相枢化身、以及从前入魔脱险一事全盘托出。
“顾神医,我和小猫从前还在寿春城流浪时,你就帮助过我们兄弟二人,甚至一分钱诊金也没要,阿临……相信你为人,才将这番秘密告知于你。”
“请神医莫要为难小猫,他……从小命苦,既然体质同爹爹一般,都是天生的相枢化身之体——”
“你是如何发现的?”顾修远眼神深沉,神色莫测,打断了他的叙述,“放眼整个江湖,相枢化身的命格印记,也仅有元山派掌门身上一件秘宝能够分辨。”
太吾戈临见他没有发难的意思,心头已经不再紧绷。青年站起身来,手掌虚空一抓,伏虞剑柄便现出了实体。
众人只见,太吾戈临手中那柄残剑通身大放莹绿光芒,照得整架车舆内一片通明。
“以阿临多年来的经验,小猫只要在阿临身边动了喜、怒、哀、乐之念,或是内息紊乱加重,伏虞剑柄便会放出剑芒,同时在我灵台中长鸣不止。”
“伏虞剑柄现在也是如此,不知是感应到了爹爹和小猫之中谁的心绪。”
梅方旭面露思索,轻声道:“并非只是因为喜怒,而是因为小猫修为不高,每逢杂念丛生、痴念缠心,便会神魂不稳,从而……壮大那相枢印记的威能,令天地间蠢蠢欲动的相枢魔气,自行往他身上汇集,这才被伏虞剑柄所感知。”
徐萧茂闻言,已经知晓是自己导致了剑柄异象,连忙运转起内功调息之法,同时强压下心头不安,心中也有了猜测,点头道:“所以萧茂上次入魔,相枢意识并未分出魔魂过来附身,我只是……被魔气入体,失了心智,没达到化身觉醒的地步。”
“而长孙大哥,却是直接被那魔魂上了身。”
几人都点了点头,颇为赞同他的说法。
然而过了半晌,徐萧茂明明已经稳下了心神,长孙玄客也神色安定,丹田内郁结的真气也并未进一步加重,那伏虞剑柄却像是突然失灵坏掉了一般,仍然熠熠生出辉芒。
顾修远面色有些难看,在众人逐渐汇集在他身上的目光中沉默不语,只是盯着那柄残剑。
过了片刻,他幽绿眸子眨了眨,望向太吾戈临逐渐张大圆瞪的眼睛,俊脸上露出个三分无奈、七分认命的笑容。
“好了,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下不担心我对你家小猫不利了吧?”
顾修远眉眼间尽是无奈之色,他来到太吾戈临身边蹲下,低头看向他手中光芒仍未消退的伏虞剑柄,声音中透出自嘲:“老子心性有这么不坚定么?不过是被小阿临发现秘密而已,这破剑怎么还他妈照个不停……”
他话音未落,就被揽入了一个温暖怀抱,胸口紧紧贴上了两团极为柔软可人的乳肉,鼻头扎进了一缕雪白碎发之中,闻见一股奇特馥郁的体香。
“顾神医,没事的。”太吾戈临嗓音中透出坚定,手掌抚上男人背脊,似是安抚,“既然阿临的身子有、有镇压相枢印记的作用,今后若是遇到危险,神医便来找……阿临……就好……”
他说着说着,心下突然察觉了一丝怪异,身体也倏地僵硬起来。
顾修远还沉浸在温香软玉、耳鬓厮磨的旖旎乡里,爽得他半闭上深邃眼眸,陶醉在俊美小公子的贴心安抚里,就听见太吾戈临突兀沉默了半晌。
他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青年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这、你这……!”
太吾戈临额头青筋暴起,抬起一只强健长腿,一脚将顾修远高大身子踹到了几尺之外,愤然起身指着男人鼻子破口大骂:“色魔!采花贼!痞子流氓!这些年每次趁阿临出门除魔,你、你就半夜摸到我床上,偷偷给阿临下那些迷香迷药!”
“原来是……原来是早就知道,跟阿临睡觉——能压制化身觉醒,你、你这骗子!利用了阿临这么多年,你欺人太甚——”
梅方旭和徐萧茂都是第一次知晓这位神医过去的诸多禽兽行径,怎奈太吾戈临此时神态过于可爱——虽然青年身形颀长、剑眉星目,居高临下显出不凡气势,嗓音也义愤填膺、中气十足,然而他贴身衣料下还清晰鼓出个微微隆起的孕肚,胸口两只肥乳也高高挺起,将锦衫撑出个美妙弧度,横眉怒骂时也莫名显出几分娇憨,搞得二人原本惊愕的面色变了又变,都有些哭笑不得。
小阿临显然只是在发泄心中愤懑,倒不是真的厌弃憎恨起了这位——嗯,这位不讲医德的顾药王。
而长孙玄客因着心神时不时莫名其妙和那伏虞剑柄共感,也曾撞见过一次神医夜袭出门在外无辜小侠客的现场,倒是并未惊诧。
太吾戈临还没骂够,腰间就环上了一条粗壮虬结的手臂,耳边只听长孙玄客抑制不住笑意的声音响起:“呵、唔,阿临莫气……你说吧,怎么罚顾神医,咱们帮你撑腰。”
青年哼了一声,挣脱了长孙玄客怀抱,上前一步。
众人进入车舆时便脱了鞋子,太吾戈临便以只穿着薄袜的足心,恶狠狠踩上了坐地闷笑着的顾修远鼓囊囊的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