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明白了魏炤的意思。
毕竟是多年对手,这点儿默契总是有的,魏炤是在告诉他:只要你投诚,我就给你一条生路。
夺城站的规则是由第一任城主定下的。
其中一条:投诚者,一月内不可杀,之后由胜出者定夺生死。
然而“投诚”二字可不是这么简单。
之前有两任投诚者,其中一人被终生囚禁,任人宰割。不说零碎的虐待,单说他那一身所学,竟只能在笼子里被榨取利用,换来每天的一碗馊饭活命,直至身死。
第二人,在投诚一月内,几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一月之后,没几天便被虐杀致死。
偏偏每一次能参加夺城战的人,无不性情坚韧,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任何生机。
所以宁可生生熬死,也不可能自戕。
褚青介亦然。
没死,那就活着。
无论以什么姿态。
褚青介轻抿薄唇,走进了大厅,倒不是没怀疑过这是魏炤的陷阱,只是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若不进城,今夜十二点就是他丧命之时。
大厅里只有魏炤一人。
他穿着暗红色的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挽起衣袖,看起来轻松自在,但双眉之间,藏着一丝抹不去的悍厉之色。
魏炤不意外褚青介选择进城,但看见人来,还是勾起了唇角,像是心情极好。
“请坐。”
说着,他拿起冰镇好的香槟,倒了两杯。
“你受伤了,能喝酒吗?”
魏炤虽是询问,但依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褚青介面前。
喝。
褚青介当然明白其中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有失败者的觉悟,跟着勾出一点合宜的笑,拿起酒杯,轻抿一口,举杯道:“香槟适合用来庆祝。”
但不适合今夜的他。
酒杯被放到了桌上,淡金色的酒水,由灯光透过酒杯,在茶几上投射出零碎的光影。
气氛陡然沉默。
魏炤并不搭话,只是轻晃着酒杯,观察着杯中的酒水,在灯光的照耀下如何波光粼粼。
褚青介没试图找话题,他一向不擅长这种场合,也不喜欢八面玲珑的与人交际,尤其今天这种场景,更让他不愿意开口。
“喝完。”
这次的命令非常直接,撕开了刚刚轻松且虚伪的假象。
褚青介听到这种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并没有表现出羞恼或者愤怒。
魏炤没有意外,知道他一向是这样的,看不出情绪波动。
褚青介平静的拿起酒杯,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和魏炤不同,他平常并不怎么喝酒。
酒水会影响他的判断,可能会造成决策失误,他并不想出现这种风险。
魏炤是知道的。
他了解魏炤,正如魏炤了解他。
有句话说得很对,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你该知道,虽然我会让你活下去,但也只是活着而已。”
他当然知道。
褚青介颔首表示赞同,抬起双眸,静静的凝视着魏炤,像是在观察着对手的反应,问道:“人彘,壁屄,还是药人?”
他将最惨烈的几种可能猜了一遍。
闻言,魏炤放下酒杯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笑,酒杯放在桌上,他笑着看向褚青介,眸中却全是冷意。
“若你安分些,我当条狗养着也无不可。”
“若你有反意,我让你求死不能。”
褚青介听明白了话里的威胁。
对于魏炤这番话,他是信得过的。
如此,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