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有人不长眼,在此刻嘟嘟囔囔解释个没完,干扰他聆听师父喝粥的声音——
凛苍嫌这玩意儿喘气都惹人烦,便微抬了下手,四五道冰棱突发毫无征兆地暴涨入此人口腔里,由于凛苍一直在分心陶醉地听师父进食的声音,等他留意过眼前这东西连一点鸟叫都发不出来时,才发现那冰棱已带着浓重的血刺腥味,从他的嘴巴,捅穿了后颈。
凛苍微垂了垂眼,心道可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照他那个德性,估计也想不出来师父的十条优点。
由于凛苍的这种冰封效果是能连带魂魄都一起碎掉的,就图一个干净省事。但先前为了给这医修留个可喘气的余地,没有封全,此刻这货又死的太快,故而一缕魂识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此刻像个虚透薄影一样,从这具尸首上微抬了头,扭成一个直下反上的直勾勾看着凛苍的角度,面容依旧痛苦狰狞,由于嘴里塞满了冰棱,他含糊不清又泪流满面的,不知在反复嘟囔些什么——
凛苍便好心一点点将这冰棱从他嘴里凌空牵引了出来。
他终于听清了这一魂仿佛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执念,还在原地梗着脑袋反复来去:“游无咎、游无咎到底是谁啊?十条优点,我为什么要说游无咎的十条优点?他到底是谁啊?!!!”
“他好可爱的。”
凛苍现在像是觉得有个能陪着自己说话,或者能单方面听自己说一说的倾诉对象也不错——
这个,他曾在阴暗潮湿的养病地窖里练出来了,趴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受着那不时就会灼出来的烈火焚痛之时,凛苍就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
说他没有被抛弃,游无咎才不会不要他。
所以他对着每一块阴冷潮湿的砖说,对着药经里每一个看模糊的字说,对着冰棱上每一次滴化的水珠说。
说的多了、念的久了,喊的疯了,就好似空荡地底均有广亮回音,它们便统统回传给自己——游无咎不会不要他,自己没有被抛弃。
他当然要很爱自己了!他还能爱谁?!他要是没了我,他还敢爱谁?!
现在真有人能听自己分析分析师父有多可爱了,凛苍一时还有点不舍得眼前这个也疯了、痴了、或傻了,就这么顶着一头一嘴血的魂魄,画地为牢一样在这厅桌一角绕来绕去,走不出这一道执与怨的屏障。
“他……”凛苍还担心这一缕魂魄绕的太快,动作幅度过大就会消散的太快,还不及过去冰封住这个魂,让他老老实实听自己说,分神看了下虚空里游无咎的样子,就发现师父已放下粥碗,正一边伸着小舌头舔着嘴唇,一边似是发现自己衣衫被打开了,不过估计没想明白刚才怎么开的,可能是早上没系紧罢?就下意识重拢了回来,想系——
“撒手。”
凛苍忽然冷冷开了口。
游无咎吓了一跳:“我,我喝完了的,小苍。”
虚空中的黑雾团子又抽射出五六条雾化蛇头一样的东西,再度吐了蛇信与张了蛇首,含叼住游无咎的衣襟,蛮横地给他往两边大拉开。
眼前春光一览无余。
游无咎忙一把再度拢紧,神色甚至有些警惕:“小苍、要、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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