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无咎这一觉睡的有些颠倒,不知是不是因为凛苍先前折腾太狠,他怀疑自己睡下时已然是天亮,只不过天刚蒙蒙亮时他好似又被人拉起来过,一时间梦里梦外都分不清——只不过这人动作太过小心翼翼,游无咎半梦半醒地窝在他怀里,胸膛温暖,结实可靠,暖烘的险些又眯瞪过去。
只是嘴边有点温凉正好,什么粘稠的液体被喂了下去,味道淡淡的,混杂着一些馨香。
好像是粥。
凛苍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游无咎,看着他师父闭着眼却十分听话地一口一口吃着,心里好笑的不得了。
他只是觉得师父太瘦了,要多吃点。便打算少食多餐的喂喂他。
这一勺里含了个小块的皮蛋,游无咎不喜欢这个味道,却有时候又忽然会变的想吃,于是去吃上那么一两口,他小时候就觉得师父这个行为很奇怪,却还是默默延续着他这个习惯一并煮了。凛苍先前看见时往往会重盛一勺,刚才看师父睡朦胧的样子看得太入迷,没留意到。
就见游无咎微弱地哼唧了一声,尔后一扭头,一脸栽进凛苍怀里不肯把脸转过去了。
得,这是又不喜欢了。
凛苍就这么靠坐在床头静静好笑地拥了他一会,毕竟刚吃完躺下不好消化。
能有一阵,也压下自己刚才那股子难耐的悸动,他这才重新把游无咎塞回被窝,在他唇边留了个轻轻的吻,这才蹑手蹑脚下了床。
游无咎一气儿睡到中午才醒,醒来床头也没摆什么粥碗,不禁怀疑是不是早上发梦梦到了那么温馨的场面。
他“哈欠”了一声,左右转头看看竟没看到小苍,不知道为什么,比没看到那碗粥还失落。
正纳闷他去哪儿了,却听到门扉“吱呀”一声开了,凛苍捧了个小砂锅炉进来了。
游无咎眨眨眼,就听凛苍那边笑了声:“不愧是师父,起床都起的这么赶趟的。”
心下倒是松了口气,醒了倒好,不然还不忍心叫他起来。
直到凛苍将小砂锅放在床边木柜上,自己屈起一条腿上了床,将游无咎拥进怀里后,他这才确定早上没在发梦,就是凛苍过来喂过自己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砂锅里浮了一层细嫩的玉米粒,混合着排骨的肉香四溢。这砂锅还有一个上层,抽屉一样,凛苍从中抽出了一个小碟,盛的也是排骨,只不过混了些透薄冰糖的晶莹感,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深紫的小梅子。
梅子、梅子排骨嚒?!
游无咎从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忍不住侧了侧头,余光还看到碟边插了个几片绿油油的薄荷小叶——这还是他闻出来的。
转瞬又有些不安——自己因为做饭不怎么好吃,以前两人都是胡乱凑合的,要么手头有什么仙草、佐料,菜叶子,有啥放啥,胡煮一通;要么有时下山买点。
没想到小苍现在自己都会寻东西吃了。
想着鼻头一酸,他下意识双手绕过凛苍强劲有力的腰部,微微伸长脖颈,凑在他那锋利的下巴上清浅一吻。
凛苍给他盛汤的手下意识一抖,嘶了声,“师父,你这是不想吃饭了,还想让我吃你是吧?”
游无咎脸通红,小声辩驳:“才、才不是!”
感受到他柔顺的头发贴在在胸膛上,好似都熨贴妥当那些糟糕的岁月。
凛苍忍不住心下暖了暖,他确实不想做什么扰乱三界秩序的凶兽,他只想和怀中人长相厮守。
拿下巴轻轻点了点游无咎的小脑袋,示意他:“喝汤,吃肉。多吃点。要是吃几块腻了,去吃小碟里的梅子排骨,酸甜可口,还能开胃。”
一定、一定要多吃!多长点肉啊!
这样抱起来更舒服。
游无咎乖乖听话地吞着凛苍一勺勺送到嘴边的饭菜,连自己伸手去提个筷子的机会都没有,到最后都忍不住拿手摁着他手了,还是徒劳——已经饱了,硬是又被炫进去小半碗米饭。
直到凛苍伸手在他确实微微凸起来的小腹上摸索了一阵,确定真的饱了,凛苍便又同游无咎一起去给仙草浇浇水,翻翻土,权当消化,尔后游无咎再度莫名其妙被凛苍拉回床上午休。
他本就是睡到中午才起,不算困的,只是凛苍身躯很大,又壮实,轻松伸手将他一捞抓进了怀里,箍的他只能小范围翻来覆去,翻着翻着感到有什么渐硬的东西抵到自己屁股上了,游无咎这下老实了,赶忙闭眼也不敢动了。
凛苍深吸了一口气,认命似的一手揽住游无咎的腰,一手覆在他眉眼上,遮了他大半张脸去,轻声道:“睡。”
带了些魅惑的低沉之声,游无咎果然受法术影响渐渐睡去。
凛苍这才悄么声地收回手,下床速速去冲凉了。
昨夜折腾的还是有些过分的,由于游无咎身上伤刚好齐全,误会又消解,凛苍实在再干不出那么混蛋的事了,只想好好地让师父长长久久健康,岁岁年年欢喜。
游无咎小憩了一会就转醒了,醒来俯趴握住的只有凛苍塞过来的一个被角,但是他却不在屋子里。
拿脸下意识蹭了蹭柔软的被角,不知为何,觉得空落落的。
只不过转念又想起药草的事,他的脑子,往往同时只能有一件事行进思考,于是很快收拾好思绪,穿好衣服往侧院去料理药草了。
快傍晚的时候凛苍才回来,手里还拎着烧鸡和酒。
他去侧院逮回了游无咎,跟他说天寒地冻少管药草了,他也还是把那些废草当宝贝似的。
晚上本来想逼着游无咎自己吃完一整只烧鸡进去,但是师父怎么也不肯了,只吃了几小口,就去捡了点先前随手买来的点心米糕吃,接着就溜远去忙了,不过尚在视线范围内——凛苍这才默许了,一边挑拣着师父碰过的鸡骨头磨牙,一边看师父在不远处捣药。
因为并不想惹师父伤神思,凛苍之后还是惯用黑雾掩盖过身上大半枯骨般的身躯,只露出一条昨天被他诊治过的手臂骸骨。
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腐骨上再生血肉,太难。
游无咎没有丧气,小心翼翼拿了把刷子,直接在他这骨头上涂抹起来。
酥酥麻麻的凉感以一种极度怪异又极迅速的方式传遍了四肢百骸,劲袭大脑。
游无咎听到他微抽凉气的声音,忙停了手:“小苍很疼吗?”
“倒也不是,就是很奇怪。”
“能感到一丢丢的那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