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川一顿，有些惊愕，又隐约似乎早有预感。
柳景笙是柳絮春的独子，泉柳集团未来的合法继承人，去自家旗下的公司实习锻炼，按说无可指摘。但就季宁川所知，以他们紧张僵硬的父子关系而言，如果不是极特殊的缘故，柳景笙决不会主动向柳絮春低头，让他帮忙安排实习岗位。
他不想自作多情，但看柳景笙熟稔亲近的姿态，与之前他去南礼中学寻人的事迹，他必定也是记得梦境的。那他会去瑞腾科技，很可能是为了他。
从梦中相识到现实相遇，从柳氏父子到白晴云，从虚幻缠绵到真实性爱……那本平平无奇的《艳春番》，终于褪去了色情漫画的伪装，露出奇幻诡谲的本来面目，彻底扰乱了他的生活。
从此，他的人生偏向了另一条轨道，与双性人纠缠得越来越深。
……也不知是福是祸。
季宁川暗叹了口气，只说道：“是吗？那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他垂下眼睛，眉目沉静，声音也淡淡的，不起波澜。
柳景笙看着季宁川，少年俊逸出尘的面容映衬在阳光下，气质干净得如同一泓清水，清冽沁人。柏油路两侧树木茂盛、枝叶葳蕤，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金辉璀璨，他站在树荫下，望着亭然玉立的心上人，心脏砰然跳动。
“指教不敢当，”柳景笙笑着，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季宁川，眼瞳熠熠生辉，“我也是个新人，都没有去过公司，还要麻烦你照顾呢。”
“我也只去了一天而已。”
“那也比我强。”柳景笙轻快地笑起来，手臂自来熟的搭在季宁川肩上，与他一同往前走，又问他是在哪个部门、做什么工作，态度十分亲近，丝毫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拘谨生疏。
这若是被其他熟悉柳景笙的人看到，只怕要大跌眼镜——以不良少年出身，从来桀骜不驯的“笙哥”，竟然会有这样亲切友好、言笑彦彦的时候，简直都不像他了。
说话间，两人走进食堂，里面空旷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人坐着吃早饭。柳景笙原本也想和季宁川一起坐下，边吃边聊，季宁川却打了包，说要带回去，“晴云不太舒服，我要给他带饭。”
柳景笙低骂了一声“肏”，忍了忍才若无其事的笑道，“好吧，那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去公司，带我一起呗。”
季宁川却说：“我今天上午请了假，要照顾晴云。”
“……又是白晴云，即便是室友，也不用这么亲近吧。”柳景笙咬牙道，“就算是生病了，他一个大男人，还用人照顾吗？”他的语气有些冲，话语里带着不自觉的敌意。
如果只是普通生病，季宁川或许不会特地请假照顾，但白晴云分明是因为他，才落得连下地走路都困难的地步，季宁川又怎能置之不理。但这话却不方便对柳景笙说，季宁川便没有回答。
望着季宁川沉默的脸庞，柳景笙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了下去。他的脸上有很明显的混血特征，肤色极白，眼眸深邃，面无表情时眉头下压，眼眸深处泛着深蓝的色彩，像是波涛汹涌、雷霆将怒的大海，颇有压迫力。
季宁川直视着他，心中却毫无波澜，眉目坦然。
他见过眼前这人长眉微蹙、眼眸含泪的脆弱模样，曾将他搂在怀中，一双手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体上抚摸玩弄，也曾挺起阴茎，用力捣进他柔软多汁的身体里，将他肏得尖叫连连、泪水依依，一边忍不住哭泣求饶，一边却又让他再用力一些。
他们在梦中那般亲密，见过彼此最放纵、最不堪的模样。那如今，无论对方是何种表情与姿态，都很难再让他感觉到惧怕与退却。即便他深知，眼前这人特别爱打架，拳拳到肉从未输过，脾气也并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