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连乐想，他知道为什么顾晏辞疯了一般的倾诉爱意了。
他能明白，能感受顾晏辞的爱意。他想是时候和他说清楚了。
他独坐在椅子上等顾晏辞回来，时间慢慢的划过，顾晏辞仍然未归。
这种等待对于萧连乐来说已是折磨，时间流去一分他的开口的恐惧就加重一份。
他已多年没有展露出对这种对充满不确定的未来的恐惧之情。
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的？他有些迷糊的想道。
好像是师尊坐化前，单独留他下来谈话的时候。
师尊寿元将近，续命的丹药，灵草已经对他不在起效。
萧连乐进了师尊的屋子，海沧背对着他。萧连乐看着他满头打理妥当的银发不在如往日一样根根鲜亮，不免有些心酸。
“坐吧。”厚重的男音在屋内响起，萧连乐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我寿元将近，剩下的日子再过也是苦楚。我窥视天命，给你起了一卦，算了结这份师徒情。”
萧连乐瞳孔微震，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问道：“起卦？”
海沧转过身来说道：“是，卦象说你会死于心魔。”
……
顾晏辞在凌晨踏进了寝宫，只是刚进门，他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
在没有他折腾的日子里，师尊都尽量遵循早睡早起的养生原则。
——不过他偶尔会因为白天茶喝多了，导致晚上失眠睡不着。
但今日显然不同，顾晏辞有些拿不准的开口唤道：“师尊？”
一直低头坐在椅子上的萧连乐，听到呼唤的抬起了头平静道：“你回来啦，我今天知道了一些事情……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萧连乐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对顾晏辞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他这么一笑顾晏辞就不想听了，内容和他愿意听的估计差的很远。
顾晏辞还是拉开椅子，坐到了萧连乐的对面。
“我……刚知道，已经过去百年了。”
萧连乐有些不敢直视顾晏辞，低下头继续说道：
“我想，是你误会这份感情了。”
“在玄天宗的时候，我们相伴两百余年。我想你只是习惯了我在身边而已。”
萧连乐的呼吸有点急促，但他努力的把话说清道：
“你习惯了依赖我，而我昏睡了百年苏醒，对你来说是失而复得。”
“依赖和喜悦让你产生了爱的错觉，对吧？”
萧连乐说完，连牙齿都在打颤的他，努力平负心情，抬头挤给顾晏辞一个笑容道：
“对吧？”
顾晏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眸中深黑一片，看不出情绪。
“师尊，你说错了。”
“你不是昏睡了百年，你是看见我的命牌碎了后，心脉断裂而亡。”
“你早年金丹化婴的时候，吃过一颗九转心魂丹。”
“此丹唯一的效果，就是保住修士因心魔断脉而亡的神魂。”
“我将你带回魔渊，修复你躯体的伤口，拼连你的心脉。”
顾晏辞从椅子上起身，在萧连乐面前单手撑在椅柄上后俯身逼近，他紧贴着顾晏辞的耳边道：
“师尊，我知道你的所有。”
“我守着你不愿苏醒的神魂百年，舔舐了你神魂内所有的记忆。”
“我知道，你是穿越者。”
“而你的记忆里说，你是出于弥补自己来爱我。但我不在乎，我会将你所有的爱意，全都压进我的神魂中，刻到我的骨头上，融进我的血肉中。”
“师尊，你是我的全部。”
萧连乐在此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依旧因为过于恐惧而大口大口的喘息，但随之而来的还有种解脱感。
发软麻木的手脚在慢慢回温，他颤抖的喉咙也终于能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