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苦恼地问:“你们非要做那些见不得人的研究吗?”
“是啊,我们忍不住。”逸尘言之凿凿地说,“如果不能在水月宫底下建个地宫,我们也会另寻他处作为基地。”
宋听枫也来插刀:“另外我们早就调换了师父给工匠们的水月宫建造图,现在工匠中有一部分人手是在建造着地宫。因为那些工匠技艺高超,且青岩地下地质特殊,所以水月宫地上地下一齐动工也很安全。”
逸尘叹了口气:“可惜工期太短,注定了这些工匠只能为我设计的地宫建个雏形,水月宫也不能完全建造完毕,剩下的都要靠我们的人手弄完。”
“……别说了我懂了,”裴元扶额,“你们想建造地宫就建吧,我会留意找合适的人去帮忙,不过以后要是暴露了,可别说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他担心自己的师父孙思邈会受不了亲传弟子也“欺师灭祖”的刺激。
“那是自然,我们还是讲义气的。”宋听枫笑道,但裴元怎么看都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这可真是上了艘贼船,面对这俩人的联手坑害,裴元也只能就范。
“还有就是你们的人手问题……”裴元再三思索,眼神认真地说,“我真心建议你们,不必急于解决这件事。”
“一是一下子给你们大多人手,会惹人怀疑,且容易暴露。二是天工的人员选择,我始终觉得应该秉持兵不在多而在精的原则,既然你们想要适合天工的有脑子的人才,那么也就别奢望天工门下的弟子有太多了。”
“许多繁重的任务,需要的是人力数量,而不是人才的数量。解决人力数量的问题,其实并不难。”
“你们可能身在其中,所以没察觉到……”裴元笑了一声,“其实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就在你们自己身上。”
看那两人露出疑惑的神情,裴元笑着扬起手中的千里镜。
“两位同门的脑子这么好使,能研究出这样的东西,就不能研究出别的工具来替代人力?”
“工圣擅长的是机械机甲之术,两位作为工圣的弟子,不知道能不能继承师业,甚至青出于蓝?”
三人你看我,我看他,他看你,最终一齐笑了。
“得,最后问题又丢回到我们身上,”宋听枫双手交叠在胸前,摇头叹息道,“我们的裴师兄,可真是不肯吃亏。”
“承让承认。”裴元说。
“既然说清楚了,那我先走了,我要去找应师妹。”逸尘突然蹦出来一句,他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今日天工这里要是还有事,裴元你就帮着听枫处理一下。”
裴元在他后面提醒道:“咳,逸尘啊,你不如先换身衣服,再去找应师妹吧。”
“为什么要换,我觉得挺好啊。”逸尘疑惑了,他与其他同门每天都是一身劲装,方便又神气,明明很英姿飒爽——虽然因为干了些活,他现在的装扮有些凌乱。
“你们才是,别在房顶上站太久了,那样好傻。”他背着俩人挥挥手,跳下房顶就走了。
因为逸尘的突然落地出现,在水月宫的不少弟子都转过头来,惊异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裴元与宋听枫对视一眼,也都默默下了房顶。
那边厢,阿麻吕被兴起的虞罃拉着下了好几盘棋,才得以脱身——虞罃这人,越输越勇,让阿麻吕差点招架不住,内心几乎要后悔答应跟虞罃下棋了。这家伙真是相当难缠的角色,阿麻吕评价道。
不过之前阿麻吕感应到的,那被人窥视的感觉,后来都没再出现过。
和虞罃下完了棋,就见小弟子们吭哧吭哧运来了许多食物,阿麻吕便和落星湖上的同门围坐起来,一起吃了一餐。
书墨门下的弟子非常关照虞罃,给他挑的菜色都是好吃又易吃的,就差来个人给他喂饭了。虞罃俊秀的脸微皱着,为这特殊关照感到不适,却不好推脱只能忍受。也就是这个时候,阿麻吕才觉得他的脸有着符合年龄的稚嫩,有后辈的样子。
星奕门下的人吃饭则很安静,一群钻研棋谱钻研到一半,不情不愿来吃饭的棋痴,吃饭时不少人手里还攥着棋谱或棋子。杨伯雨和袁星洲互相给对方挑喜欢的菜,动作熟练,旁人也见怪不怪。阿麻吕瞥了一眼,算是弄明白杨仲安那略扭曲的心理是怎么来的了。
江饮雪偏身靠着顾曦华,不知因何眼角发红,似乎哭过一场,她旁边的商丹十分紧张,不自觉地咬了好几次筷子,叫旁人觉得牙痛,她的眼神几乎钉在了江饮雪身上,好像怕对方做出什么事来,弄得旁边的吴尘山也紧张起来。
商丹离席了一段时间,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朵花和一个小纸包。
她将这两样东西都递到江饮雪眼前。
“这是……昙花?”江饮雪抬眼问,睫羽上还结着水珠,润湿的眼瞳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你好像喜欢这个?这包是昙花的种子,是送给你的,”商丹耳尖有点发红,她避开江饮雪的眼神,“如果你在谷中过得无趣,可以试着种这昙花。”
江饮雪擦干自己的泪,接过商丹的礼物,轻声道了谢。
江师妹虽然外表是个冰雪美人,但其内心可能相当单纯?
跟商师姐倒是般配了。
大约是被这里的氛围完全同化,阿麻吕丝毫没发觉自己的想法有多惊世骇俗。
见众人结伴成群,阿麻吕情不自禁地想——
不知道裴元在天工那边做些什么?
随即他又嗤笑自己。
想那个家伙作甚,想他找我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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