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六人起的很早。
根据秦淞打听来的消息，农村这边早上赶集需要起很早来抢占摊位，要是去晚了，可能连个位置都没有。
凌晨六点，天还蒙蒙亮的样子，院子里的公鸡已经在开始打鸣了。
几人一人背了一个竹篓子打算去镇上赶集，从乡下到镇上的距离还有点远，七拐八弯的泥泞小路，中间还要过一道桥，要不是摄影师跟在一旁指点他们，估计会走错路。
略微清冷又带着晨雾的风拂过他们的身上，吹起飘飞的衣角，也赶走了后背因为长途跋涉而升起的热意。
乡下山路崎岖，其间夹杂着几声野狗的犬吠，道路两旁可以看见人们种的菜地，偶尔会瞥见几座孤零零的坟冢，台阶上摆放着燃到一半的蜡烛和几张纸钱的余烬，若是天色再暗些，估计会让人不经意间毛骨悚然。
好在此时同伴在侧，天边也逐渐开始变亮，少了一抹阴森的味道。
“这乡下的坟地怎么到处都是？”舒可心背着竹篓子走到了几人最中间，心底稍稍有些害怕，她也不是害怕坟，就是觉得这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墓碑有些渗人，也不知道这些来来往往的过路人是怎么想的。
几人看了一眼，还真是。
姜吟默默地往蒋兆的身后挪动了一下，不想去看田野里的情景，蒋兆见状嗤笑一声，将背后的竹篓子颠了颠，似乎在嘲讽他的胆小，但是人却没有移开。
摄影老师在一旁跟他们解释，“当地是平原地区，古往今来都是逝者为大，在没有山坡埋葬逝者的情况下会选择把墓碑建在田野中，有的则是请阴阳先生选的风水宝地，而且也方便节日祭拜。”
舒可心小声道，“我死后肯定要让我家人把我火葬，来无影去无踪，也算是回归本源了，柔嘉你呢？”
林柔嘉轻声说道，“听说把尸身放在竹筏上，会顺着水流飘摇而下最终慢慢的沉入水底，我觉得这种挺好的。”
“你们不想叶落归根，入土为安吗？”姜吟奇怪的看了她们两眼，随口道，“要是我死了，肯定要让人把我的坟包包修的最明显，好让我的子子孙孙每年都来祭拜我，众多坟地之中一眼就看见。”
他昨天听那些老人们八卦聊天的时候说，有些人逢年过节去祭祖的时候连祖先的坟地都找不到，他可不想这样。
“哈～”旁边的蒋兆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连死了都要贪图后辈的香火钱！”
姜吟听罢瞪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做贪图？
他们吵吵闹闹，路上倒也少了些无聊，秦淞照样是做和事佬，只不过蒋兆不大理会他就是了。而周屿，周屿依旧是冷冷清清站在一边，似乎对他们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
摄影老师则是抓紧时间拍素材。
本以为到达镇上的时候还早，谁知道菜市场那边已经坐满了人了，那些老太婆和老头子们有着不符合苍老面容的敏捷身手，抓着自家的菜篮子就飞快的占据了一个摊位，只见那围着中间鲜肉市场的边缘，几乎已经摆满了摊位。
都是随意拿了个塑料口袋垫在屁股底下，然后把竹筐里面自己种的萝卜，黄瓜，西红柿全都摆出来，新鲜的还带着露水，估计是早上才采摘的。
手里拿着一根秤杆，然后就目光如炬的盯着过往的路人，一旦有人的目光在自家的蔬菜上停留超过一秒，就立马热情的招呼着，“大妹子，要不要来点？自家种的没打过药，又便宜又新鲜，好吃着嘞！”
蒋兆不可置信的看着热闹的人群，“不会吧，怎么这些人都来这么早？”
其实买菜的人很少，现在穿梭在人群中的主要是占地盘的商贩，人人都想来早点好占个好位置。
秦淞看着这个场景也有些头疼，失算了，“这样，我们兵分三路，两人一组，分开去找位置，有地方就坐下来在那里摆摊，也别纠结是不是好位置了。”
他担心再耽搁下去连个边边角角都没有了。
“行！”
于是几人分散开来，两个女生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姜吟看了看跟着蒋兆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剩下的秦淞和周屿自动归为一组。
这边，姜吟凭着一张笑容满面的俊脸，再加上装乖说好话，硬生生在两个地盘还算宽的老婆婆中间插了个位置。
左边的老婆婆卖的是柑子，还给了两个给姜吟尝尝。
而蒋兆则抱着手臂坐在旁边，冷眼看着姜吟左右两边兼顾，跟两个老太婆聊得热火朝天，脸上都快笑出花儿来了。
亏他还以为姜吟选择跟自己同行是因为.......是因为想要趁机讨好他，结果——
蒋兆恨恨的锤了一下膝盖，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烦躁的郁气来。
那小兔儿肯定是在欲擒故纵，自己怎么能够上当！？
“蒋兆，你过来帮我把这些蔬菜分一下。”
闷闷不乐的蒋兆突然听到姜吟喊了声自己的名字，他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的郁结之气瞬间烟消云散，眼里爆发出被需要的惊喜来，“我就知道你一个人搞不定，看吧，还不是需要我帮你！”
他喜气洋洋的说，脸上是故作矜持的得意。
他就知道姜吟需要他，哼。
姜吟把蒋兆叫过来主要是为了把蔬菜分类摆放在油纸袋上，他们六个人一人拿了点，太多太杂，现在需要整理一下，比如一些叶子菜就需要用稻草一把一把的捆好买，然后莴笋需要把皮给削掉，冬瓜要分块切好，豌豆要剥出来........
别看这麻烦费事，本来就是农村，人们家里面或多或少的都有地可以种菜，要不是有些人懒得种才上街卖菜，这时候竞争就出来了，要比别的摊位的收拾的干净新鲜才能吸引路人的目光。
两人收拾完后，赶集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幸好秦淞有先见之明，前一天晚上去和人换了点零钱，不然还找不开。
有人过来问价，姜吟说了个中规中矩的数字。
生意其实相对其他摊位的还不错，毕竟两个俊小伙儿在一众满脸褶子的老婆子中有些显眼，当然也有难对付的大姨欺负他们年轻，挑挑拣拣半天就是不买，还非要说一个低到不可能的价格，就是想占点便宜。
蒋兆直接被惹毛了，一把抢过被弄得绳子都快散开的小白菜秧，“你还买不买，不买就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