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公公连声应好,他今儿陪小殿下出来走一走就是为了让对方高兴点,此时有人哄小殿下了,他自然乐意,只是这手里的伞,他往前递了递,有些迟疑,想着要不要再留个小宫女在身后撑着伞。
谁知温铮一手接了过去,“我来吧。”
他人长得高大,轻轻松松的握着伞柄,宽大的伞面全部遮住了落下来的飘雪,没有让姜吟淋到一丝风雪。
雪地漫步,一踩一个脚印。
“今年的雪下的可真大。”姜吟低头看着自己才出来的脚印子,都已经没过他的鞋底了,“小荷镇就从来看不到这么大的雪,几乎前一晚上下了,第二天清晨就看不见了。”
他呼了口气道,“我也就今年在京城才看了场雪景,还堆了小雪人了呢,可真是神奇。”
生长在温暖南方的人,对于雪这种东西总是比较稀奇的,温铮看着姜吟欢喜的样子,也伸出伞外用手接了一片,像白沙,像柳絮,是轻柔的细腻的,轻轻一揉就化开了,带着京城特有的软绵,像这里的人一样,被富贵锦绣堆里养出来的一般,轻飘飘地没什么杀伤力。
不像边关的雪。
那才叫一个冰冻三尺,大雪封城。
边关的雪下的比京城早得多,可不像京城这般温和,头一天夜里下了雪,士兵们甚至不敢睡,怕在睡梦中被冻死了,边界处那条大河直接被冻成了冰,战车那等重物在上面过没问题,更别提有的地方足足淹没膝盖之处,那是连人手指头都能冻掉的冷。
“别走了,都走累了!”姜吟身子骨不行,没几下就走的气喘吁吁了,他指着那红木长廊前的阶梯道,“去哪儿坐会吧,还可以避避雪........”
再者,他看向温铮的肩膀,对方的伞一直是斜斜的朝着他这边的,寒风微凉,对方的肩头早就积满了雪,也不知道叫一声冷。
温铮听从的带着他走向了那处台阶,用手拂开雪迹,然后收起伞让姜吟坐了下来。
姜吟被遮得完完好好的,连斗篷上都没雪,只有帽子里掉了几片不知道是从哪儿吹来的梅花花瓣,粉白的一小片,少年扭过扭去的时候又被卷进了黑发里。
温铮看着那片花瓣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入神了,他想伸手去把它拿下来,又觉得似乎没有那个资格。
“殿下,你还喜欢那个季大人吗?”温铮突然问出口。
他想起那次巡逻的时候途经姜吟所居的宫殿,偶然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问旁边的宫人那是谁,宫人却道那是小殿下召进宫的季大人,听说是进宫来侍疾的,已经来了好几个月了。
他以前还在姜吟身边的时候就觉得这两人不配。
感情之中,一方过于浓烈,另一方总会产生轻视之感,而在姜吟和季玲琅两人中,季玲琅显然是更游刃有余的一个。
那个人比姜吟大太多,也经历的太多,像姜吟这种初出茅庐,轻易就被美色和甜言蜜语哄骗的人,注定会让少年吃很多苦。
他以为他走了这么久,两人之间定然早就已经闹崩了。
那季玲琅,长了一张桃花泛滥的脸,一看就不是安于室内的人,又怎会这般容易就收心同少年恩爱。
“唔.........喜欢啊。”姜吟坐着坐着有些困了,他眨了眨眼睛,很缓慢地说,“季大人啊,我同他总会在一起的。”
姜吟记得的,他的人设就是喜欢季玲琅。
他跟季玲琅啊,就像是原着中写的那般纠缠不清,拉扯不掉的孽缘,分分合合,吵吵闹闹,总归是如同狗皮膏药一样挣脱不开,他们总归是会在一起的。
那人已经是小炮灰黑化后的执念了,除了死别,无人能让他放手!
温铮的脑海里茫茫然的空白了一下,明白是一回事,可亲口听到那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他觉得自己好像耳边出现了幻觉,可一切又好像是真的,他心里恍恍惚惚的冒出一个念头来:怎么还喜欢那个人啊,笨蛋姜姜,你都这么久了还没看清那个人吗?
一阵冷风吹来,有几片飘雪落到了温铮的睫毛上,少年将军身上热气满满,这雪还没来得及落到地上就已经化开了,冰冰凉凉的变成了一滩水。
从他的脸上落下来。
温铮的脑子里混乱一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模模糊糊的想到,他现在都已经是大将军了,怎么还不可以,可是.........可以什么呢?
“嘶,好冷啊,我要回去了。”姜吟把手拿在嘴边哈了一口气,这天又冷下来了,他感觉到有些犯困,“小宝,我要回去睡觉了,下次再见吧。”
“我有斗篷,伞就留给你了啊!”姜吟把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就低着头跑远了。
雪地上留下一串脚丫子印,和温铮身边孤零零的伞。
他看着茫茫天际,忽然后知后觉的也感觉到冷来,不由喃喃道,“是啊,这天怎么就这么冷呢.........”
边关三尺寒雪没能叫他皱眉片刻,偏偏这京城的飘飘软雪冻得他骨头发疼。
连皮带筋的疼,心口那处尤其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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