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燕楼衣将查到的消息递给他时,姜吟竟然有些不敢触碰。
仿佛知道他心中的怯意与退缩,那帘子外的手一直伸着,男人站在外面,只将信封递进帷幔内,也不催促,摆明了等他自己选择。
看,或是不看,全由他自己决定。
若是不看,则依旧不明真相的做个闲散皇子,每日吃喝玩乐,然后陷入沉沉睡梦,大事不知,只是到底心中郁郁寡欢,不得解脱;若是看了,他又是否能够承担得起这真相之重?是否能够再像以前一样对着某些人继续撒娇卖乖?
右眼皮一直跳,颤抖的手终究是打开了信纸。
一目十行,匆匆看过,姜吟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精神恍惚,差点失手打翻了旁边的珍贵瓷瓶,外面的燕楼衣听见响声想要进来,却被姜吟低声呵斥住了,“你别进来,我........我没事儿!”
他说着没事儿,声线里的颤抖慌乱却叫人听的一清二楚。
燕楼衣几番想要掀开帘子进去,但想到信纸上的内容荒谬惊骇得连他都无法接受,更遑论是姜吟了,此事到底是少年的私事,又涉及那位,到底是只能让姜吟自己处理。
可使阴阳人受孕的禁药?
哈!他堂堂一介男子,谢怀音竟然给他吃这种药?对方到底还暗地里弄了多少他还不知道的东西?他想起自己这些时日整日嗜睡精神不济,恍惚间同人做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现在看来,怕是也有谢怀音的手笔在里面。
姜吟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他似哭似笑,最后竟然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疲倦感来。
颤抖着手解开衣裙,果然摸到了明显不属于男子的丰腴软肉,姜吟看着自己畸形怪异的身体,不禁捂着脸哭了起来,他死死地咬着手,怕叫人听见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砸。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还是说其实发现了只是被大脑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有人不停的在他耳边说:这是正常的,这是正常的,只不过是他自己大惊小怪而已,不去想就不会害怕,忽视掉就好了。
于是尽管看到了身体的异常,也依旧被催眠似的忘记了,直到看到信纸的那一刻,真相被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他的面前,脑海里的那道枷锁这才褪去,迷雾被破开,露出里面早已荒芜的表象来。
“姜姜,让我进去好不好?”燕楼衣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担心的不得了,“我只想进去看看你。”
面无表情的抹干眼泪,重新穿好衣服,待到一切情绪都已经平复下来了。
姜吟这才对着外面的燕楼衣道,“今日我累了,无心待客,你且先回去罢,下次再请你喝杯好茶。”
“姜姜........”燕楼衣还想说什么。
“今日之事忘了吧,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全当我没有召见过你。”姜吟冷冷道,他缓步走到桌前,精致的铜雀烛台正燃烧着细瘦的火焰,烛光将他的面容照的格外的柔和秀美,信纸在火焰上轻轻一飘,便飞速的燃了起来。
短短几秒,便烧成了灰烬。
燕楼衣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姜吟这是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留在那人身边?还是说有什么其它计划?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我可以帮你,可里面的人已经没有再说话。
燕楼衣摇了摇头,半晌,叹息着口气退下了。
孽缘呐!
桃花桃花,可惜惹到了一朵烂桃花.........
又过了些时日,屋外开始挂红灯笼的时候,姜吟才惊觉,原来已经是快过年了。
宫里的过年依旧要张灯结彩的,宫人们的脸上也肉眼可见的多了欢笑,但是事情也明显的繁忙了起来,毕竟要准备的东西多,不容出错。
但这些都与姜吟无关,他近日沉闷了许多,也不愿意出去玩儿了,整日就待在华丽冷寂的宫殿里,不是睡觉就是发呆。
小绿公公劝过他很多次让他出门走走,但他出去了转悠转悠又跑到了墙角下,那朱红色的宫墙可真是高啊,就这么盯着盯着竟然望不到边,真难以想象他当初刚进宫的时候是哪儿来的胆子敢爬那么高去捡那落在树上的毽子。
他就那么望着高墙出神,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回头才发现梅树上蹲了个黑衣抱剑的小侍卫,高马尾,白净脸,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就那么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殿下,你在看什么?”
姜吟白了他一眼,“看墙。”这不是很明显吗?
柯覃笑得咧开一口白牙,“殿下,你是不是想上去啊,我会轻功,带你上去瞧瞧外面的风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