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屋子里,姜吟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他心里飞速的想着等下应该怎样和陈伯解释,关于他不停对方的话私下去和季铃琅交往,关于........他穿裙子。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桌子上的蜡烛燃到一半了,此时火焰轻轻的瘦摇着,被开门时的风儿一吹,忽闪忽明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陈伯面色沉沉的走了进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些晦暗不明,姜吟心里慌慌,连忙帮他把凳子拉开,小心翼翼地喊到,“爷.........”
陈伯坐在桌子前,看也没看他,拿起桌面上一个破了点口的碗要喝水。
姜吟连忙拦住他,“爷,那都是昨天的水了,我倒了重新给您端一碗过来?”
“不用!”陈伯铁青着一张脸弗开他的手,显然还生着气呢,“老头子我身体硬得很,什么昨不昨天的水,我粗人一个,喝了也没事儿。”
姜吟拗不过他,只能任由陈伯喝了。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是喝一碗凉水之后,陈伯心中的怒气平息了一点,语气闷闷的问。
姜吟哭丧着一张脸,“季大人那边院子里缺个干活儿的人,就只需要打扫打扫院子,喂喂鸟,一个月一两银子,我........我就去了。”
“你啊你!”陈伯用手指戳了戳姜吟的额头,满眼不争气的看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老头子我是缺你衣服还是短你吃食了?要让你去给别人干活儿?”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老头子我身体还硬朗的很,养的起你!哪需要你出去,好好的呆在家里看书,要么就出去玩,总之赚钱的事不是该你费心思的。”陈伯没个好气的说道,说话间胸口起起伏伏,还咳嗽了一声。
姜吟看着他这副样子,忙给他拍了拍胸口,同时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你也不看看你这身体,还想逞强,而且我早点开始赚钱也没什么,反正我以后也要一个人生活的,不然你要是哪天出个好歹我岂不是要饿死在家里面?”
陈伯已经喘过气来了,半躺在椅子上微眯着眼,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他道,“我还真就给你留了后手,就算哪天我这个老东西出了意外,也有人照顾你。”
姜吟听的心里一突,难不成现在陈伯就打算告诉他的身世了吗?
陈伯轻笑了一声,眼角的细纹有些深,“你还记得林秀才吗?”
“啊,记得,怎么了?”姜吟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林先生教过他书,陈伯问这个干什么。
“林探这孩子是个好的,光风霁月,品学兼优,只是家境清贫且有一寡母拖累,不然早就去参加乡试了,我让他教你读书培养和你之间的感情,之后会资助他一些银钱帮他母亲治病并且给予他考试的路费,林探此人有君子之风,知恩图报,若是我将你托付给他,他定会在我死后好好照顾你的。”
姜吟一怔,没想到陈伯居然为他考虑到了这种地步,他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的眼眶有些酸,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涌上来,酸酸涨涨的,他的心像个被扎破的气球,里面的液体都溢出来了。
他想,肯定是因为今天晚上的菜里放了辣椒,后劲儿真大,不然怎么会被辣的想哭呢?
陈伯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的,只是姜吟有些听不清楚了,他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雨雾做的帘子,导致耳朵都有些罢工了。
最后陈伯摸了摸姜吟的头,“你放心吧,林探此人有才,以后肯定会越走越远的,而他又念着我的恩情,只要他还在一日,就会替我好好的照顾你,总不会让你没饭吃的,只要你........”
只要你,还留在小荷镇的话。
姜吟后面的话没听清,一把抹掉眼泪,红着眼睛道,“爷,我以后不去季大人家里了,我就好好的呆在家里,乖乖看书。”
他好像和原着中的小炮灰有了一瞬间的共鸣,知道为什么他放不下小荷镇,即使主角攻百般诱惑,即使京城里有他喜欢的繁荣华丽,即使有个尊贵无比的身份在等着他........
因为这里有陈伯,有一个真真切切的关心他的人。
可惜啊,老狐狸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天真快活的小郎君终究是辜负了爱他的亲人,义无反顾地跟着他的心上人去了远方,然后落了个一无所有的结局。
他是一朵愚蠢又美丽的花,开的有多么灿烂,死的就有多么的惨烈。
........
姜吟保证完之后就想偷溜了,奈何陈伯显然并没有忘记还有一件事情等着他解释,老人把碗放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个响声。
姜吟颤了颤,到底是没敢跑。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无论躲到什么时候,终究是要讲清楚的。
“说吧,那个人说你穿裙子是怎么回事?我给你机会说个明白。”陈伯此时的声音还算平缓,他以为姜吟会像否认他和季铃琅只见的关系一样否认这件事。
他平静地等待着,只是放在桌子上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发抖。
陈伯脑袋有些放空的想,上一次他这么坐立不安是什么时候啊?
哦,好像是公子被抓走的时候。
他的公子,小荷镇走出来的第一个状元郎,年少俊才,惊才艳艳,当年状元及第,打马游街经过朱雀桥的时候,不知道迷了多少富家贵女的眼,香帕荷包争相投掷而来,前来围观的人几乎将整条大街堵得不成样子,一时间车马完全动不了,全部被堵在了哪里,连游城巡逻的禁军都惊动了。
还没到恩荣宴就引起这般的轰动,还真是从古至今第一人,连皇帝都被惊动了,想来看看这位“貌比潘安,颜如宋玉”的状元郎到底长得又多俊美。
结果皇帝一来的时候,刚好就碰见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从楼上抛掷了一枚果子下来,没砸到状元郎,但是把他头上的帽子砸了下来。
乌发一瞬间散落,只余耳边一枝红花簪着,那人皱着眉头看过来,真是人比花娇,唇色灼灼,比身上的红袍还要艳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