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先生有办法?”
“干嘛不换一种方式?”
田中抬抬眉头看一眼轻寒,轻寒漫不经心的说:“我听说过一个故事,那还是早些年大清国的事。那时候,革命党闹得凶,老佛爷责令大臣们严厉镇压。其中有一位大臣,抓捕了一名革命党人,用尽酷刑,都没能如愿。最后,大臣突然得人指点,找了大夫给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革命党人医治,等他缓过来后,马上用美酒佳肴、金钱美女招待他,如此几日之后,等这名革命党人习惯了这种享受。有一天大臣阴沉着脸把他送进了地牢,告诉他,两条路可选。一,与朝廷合作,同意诏安,供出所有他知道的革命党人,从此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风风光光过一辈。二,重复之前的酷刑,让他再回忆回忆生不如死的感觉。一边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一边心灵和肉体饱受折磨。人生短短几十年,如白驹过隙。田中君,如果是你,会如何选择?”
田中沉思着,没有马上回答。停了几秒,轻寒淡淡的说:“当然,如果田中君不急着找到那些反日分子的话,就没这必要,挺费功夫的。”
“耿先生说的对,这方法可以一试。”
回到武田太郎的公署,轻寒心情有些低落。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共产党人,轻寒心里是震撼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勇气,饱受酷刑,依然面带微笑,坚贞不屈,那双坚毅明亮的眼睛,仿佛长在轻寒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轻寒呆呆的坐在办公室里,许久都没缓过劲来。
直到山下走进来说:“耿先生,司令官阁下请你过去。”
轻寒这才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武田太郎站在窗前,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树,初来时轻寒不知道那是什么树。高大笔挺,树干粗壮,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后来才知道那就是水曲柳,隐约记得武田太郎在东京的家,院子里似乎也有一颗这样的树。
听见轻寒的脚步声,武田太郎没有回头,直接开口说:“无觅,这树结果了。”
轻寒看一眼窗外的树,淡淡的说:“好丑的果。”
“见不得那种血腥的场面,心情不好?”
“只是其一,其二是没有任何收获。”
“我知道你尽力了。”
“我倒是给田中队长提了一下,希望他能换一种方式。”
武田太郎侧目看着轻寒,目光游移不定,有探究、有怀疑、有信任、有欣赏。
许久,武田太郎淡淡的说:“无觅有心了。”
轻寒叹口气没接话,武田太郎看着窗外。
“无觅有心事?”
轻寒长叹一声,神色颓败。武田太郎的眼神莫测,微微一笑说:“我请无觅喝茶。”
两人走出武田太郎办公室,往后院去了。
走进武田太郎的小会客厅,换上鞋,两人跪坐在榻榻米上。武田太郎兴致勃勃的亲自斟茶,慢慢升腾起来的雾气,让武田太郎的脸模糊起来。
轻寒似乎饶有兴趣的看着武田太郎,透过朦胧的雾气,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远在北平的武田一郎也喜欢斟茶。武将世家的两兄弟,都喜欢故作风雅,用他们拿着枪的粗糙双手,矫揉做作的摆弄着精致儒雅的茶具。
“来,尝尝。”
轻寒一饮而尽。
“如何?”
“村人嚼橄榄,不知滋味。”
“无觅自谦,无觅可是真正的贵族,最是精于此道。而我不过是东施效颦,班门弄斧,让无觅笑话了。”
轻寒叹口气说:“太郎不必笑话我了,什么真正的贵族?如今的我甚是尴尬啊。”
“此话怎讲?”
“那人骂我是天生的奴才胚子。”
轻寒苦笑一声,手里玩弄着茶杯,神色寂寥而落寞。
武田太郎放下茶杯劝慰到:“无觅的鸿浩之志,哪里是他们能明白的。”
轻寒叹口气低声说:“哪里错了?我只是想满洲国好好的,皇上好好的。只要皇上在,大清国就在。哪里就错了,哪里就成了天生的奴才胚子了?”
“无觅当然没错,错的是他们。我们大日本帝国好心帮助你们,却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说成是强盗,用一句你们的中国话说,那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们通通的是胡说八道,无觅不必介怀。”
轻寒苦笑,落寞低语:“太郎,我是不是错了?如今我是里外不是人。中国人眼里,我是汉奸,是天生的奴才胚子。日本人眼里,我是中国人,不值得信任。你说,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不,无觅,你是我的朋友,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我对你的信任从未改变,一如当年。十几年前,年少的你我成为朋友,成为兄弟,从未变过。”
“可我如今活的艰难,那人吐我一脸血沫子,骂我像狗一样的活着。太郎,我想回北平。”
“无觅,这不是你的风格,也不是我的风格。越是逆境,我们更应该坚持。他们不值一提,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让那些人明白,他们错了。”
“他们错了?那我们呢?到底是他们错了,还是我们错了?”
武田太郎替轻寒斟了一杯茶,顺手递给轻寒。
“犹豫不定是武将的大忌。无觅,振作起来,无足轻重的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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