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这一大一小相依为命。
班森的厨艺平庸,但韩维觉得,那真是不可替代的佳肴。
初三历史课过后,韩维敏锐地发现,三战的形势与一战简直完全相同。
战争没有结束。
它只是暂时藏了起来,在暗处窥视着和平在阳光下的舞蹈总有一天,它会重新现世,杀死和平,杀死更多的生命。
韩维与很多人的想法不同,他很清楚地知道,杀死鲁恩斯副司令以及父亲韩迁的,不是瑟共和国的敌军,而是战争——
他此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复仇,向战争复仇。
怀着这个想法,2054年23岁的他以心理学和生物学双学位博士的身份,自圣坦丁堡大学——全国最顶尖的学府毕业,成为了那一届的传说。
在那之后的三年,他一直在利托斯放射区进行基因研究——直到现在。
两束白色的小雏菊被放在墓碑之前,雨水打在它们娇嫩的花瓣上,晶莹、美丽,而又趋向永恒。
“鲁恩斯叔叔,父亲,请您二位放心。”
韩维看着那两块白色大理石,紫瞳深处的视网膜上浮现出这两位长者的身影,他们站在碑前,自着他微笑。
这两座坟墓都是衣冠冢,韩迁的尸首早已在战水中消失殆尽,而鲁恩斯则在核弹的高温中化为飞灰。
韩维想象着他们一直安息在这里,受人敬仰。
“一切都圆满地发展至今了,现在我想要的基因已经到位——
“这一切很快就能彻底结束了,您二位的在天之灵一也终于可以安息。
“这可能是后辈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但请相信,缘分到时,我们还会见面。”
班森听不太懂他在诉说的一切,但也只是默默地没有出声——
这种时候,把时间放给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父亲,您记得上次我和您所说的一切吗?”
韩维旁若无人地傻笑起来,与之前内敛沉静的形象完全不同。
“我们的家早就回来了,政府把它作为遗产,没有收取继承费用,归还给了我们。
“这您早就知道了,但儿子还是忍不住想和你多说这么一次。
“可您知道吗?我外出工作的这三年里,我们的花园一直存在,我们一起种下的花儿没有枯萎。
“那个园丁很辛苦,在我们不在的日子里,把花园打理得干干净净。
“我又种下了研究得出的变种彼岸花,它们生长得很快,又占满了半片花园。
“不得已,我只好挪用您珍藏的艺术品,为它们又找了一片田地。
“不过您放心,我会把艺术品们都赎回来的——到时候,再来根您请罪!”
……
现实的滂沱中,只有他和班森;
但在韩维的世界中,只有他和他已逝的父亲。
……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许久,直到雨伞之下,从韩维眼角流出的雨滴干涸,他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我会活着回来的,回来看您。”
话音落下,伞转了半圈,二人向着来时的方向归去。
孤单的两座石碑,在雏菊的注视之下,走向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