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斯里夫人却依然保持着最后的顽强,现在每一个成年男性都已经被安排进入了新组建的哥萨团,准备和靠近村寨的诺斯卡蛮族作战。
这勇气令人感到钦佩。
现在训练场里的这些征召兵已经开始了训练,他们装备着破烂甲胄和临时打造的破铜烂铁,这已经是村里唯一铁匠铺拼命敲打铁砧的结果了。
新组建的几个哥萨团,五十人一队,他们被要求举起长矛,组成枪阵,或者排成队列,从一端走到另一端。
莱昂给翼骑兵与一些哥萨老兵下了死命令,要求在短时间之内让这些抵抗的主力至少学会一点基础的作战技巧和听从命令。
就比如,擅长游牧的乌果尔人不可能在战场上骑马射箭,他们届时需要站在围墙上,形成远程火力,这必须听得懂“搭弓”与“齐射”的命令。
喜欢用斧头,崇尚个人勇武的基斯里夫人,莱昂则强迫他们拿起长矛,要懂得“前进”与“后退”。
帝国省兵早已摈弃的落时训练方法,却是这些北境征召兵必须学会的东西。
泯灭人性地说,他们唯一的价值,便是充当战争消耗品,必要时,用血肉之躯去阻挡敌人。
从训练场传来的参差不齐的口号声、军官喝骂的声音,让村庄里忙碌的其他人打起精神,
村寨北面临河的繁忙工地上,顶着黑眼圈的沃舍尔感觉头顶瘙痒,索性摘了碍事的帽子。
寒风阵阵,他燥热地恨不得脱掉大衣,单穿件领花衬衫才好。
已经挖开了一条壕沟,建造了初具规模的外层瓮墙,可是远远不够,工程师拿着连夜挑灯在羊皮纸上画出的图纸,对照自己的想法,对比适当的推进速度,让听命的劳工们进行调整。
帝国工程师并非全能,术业有专攻。
实话说,沃舍尔更愿意带一支训练有素的帝国炮兵团,在战场后方,根据实时变动的情况调整加农炮的仰角、落弹点、炮击方向。
好朋友扛起了村庄的防御任务,又委派自己设计防御工事,即使心底没底气,沃舍尔也尽全力完成。
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了一整夜。
他恨不得默写出曾经看过的一系列珍贵书籍,《米登海姆城防总记》、《布兰登堡之围》、记录了吸血鬼战争数个经典守城战的《布尔芬恩战争记叙》。
拒马、壕沟、地刺、坑道。
经过一天时间的磨炼,他才意识到曾经自己狂妄自大的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这一从工程师学院习得的知识运用在实战的机会,沃舍尔既紧张又兴奋。
“哎呀!时间啊,我需要时间!人手严重不足真是要了命了!”工程师忍不住发出感慨,脑袋里的大胆想法越来越多,如果时间充足、人手足够,他有信心将库鲁村打造成一座简易要塞。
真是太可惜了。
“把登记在册、能上战场的征召兵都算上,我们大约召集了八十名披甲哥萨、二百三十名民兵,再加上一部分佣兵、商人护卫,应该能有三百五十几人。”沃舍尔叹息了一阵子,他的身边传来了一个同样叹息的声音。
莱昂抽出空闲时间,来到了布置防御的阵地上,最为重要的情报,他也只会与最亲近的人推心置腹。
“这么点人数,平均分到四处大门,都不够站满围墙的。”沃舍尔见好友到来,抓了抓头,“我也没时间再设计剩下三门的防御,光负责北面这一块,就够我喝一桶伏特加了。”
“告诉你两个好消息,第一,库鲁村只有三座门,第二,阿塔曼决定彻底封死其中一座。”莱昂干笑了几下,聊胜于无的好消息,“你知道的,我们都很累。”
“还用说?”
佣兵和商队护卫已经集结起来,他们毕竟接受过训练,斗志高昂,所以被安排在了村寨北门防守,这也是面对最多最强大敌人进攻的地方。
“诺斯卡人是我们的六倍,野外作战必输无疑,但是打防御战,通过工事和阵地,我们反而具有与之抗衡的机会。”
“沃舍尔,你只需专注北门的防御,敌人第一时间不会攻击另一扇门。”沿着新建的围墙行走,莱昂看着不停给木板钉钉子的工匠。
上面除了必备的墙垛,还有成片的射击孔,这可以让防守一方尽最大程度地发挥远程攻击的优势。
“这就是我们要守住的地方。”莱昂拍打几下结实墙体,细致检查一番。
“好朋友,你怎么确定蛮族如你所说的方式进攻?”
沃舍尔没想太多,他闻到了炖烂的羊肉味,肚子饿了。
“信仰混沌的家伙能有几个正常?”他反问一句,“蛮族人有数量优势,当一个不堪一击的村子出现在眼前,他们的简单脑子想着战争,转不过弯。”
“那他们也不可抵挡啊。”沃舍尔跟着莱昂沿着新建的围墙移动,“正常的防守战,敌人靠近,守方就放箭,然后敌人扛着攻城梯,推着攻城冲车再靠近,我们守军会使用滚烫的热油和落石招呼。”
“可现在什么都缺,没有热油、没有滚木、缺乏箭矢。”莱昂当然明白。
“最重要少了城墙上的大炮!”工程师非常在意这点,大炮的轰鸣声会给予极大地安慰。
“使用火器的基斯里夫人少之又少,何况东方州边境的偏远村庄有一门没人会使用的大炮,白日做梦也要有个限度。”
沃舍尔不语,他重新戴上了帽子,思绪已经转移到要如何强化防御上去了。
莱昂双臂环抱,难得有时间放空头脑,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懂战略安排,但是,你让维妮娅女士执行危险的斥候任务,难道不担心吗?”工程师好奇地撇过头,看向好朋友。
“是她主动要求。”他说,“相信沙皇秘警吧,她更是出色的斥候,懂得保全自己。”
“好吧,我当然相信,你真觉得有援军支援这么个穷乡僻野?”
“——难说。”
“西格玛在上。”沃舍尔祷告了一声,“以前在学院广场的马格努斯陛下的雕像前,我就思考自己的死法,战死在离帝国上千里外的北境,真的打死也不敢想。”
“被你炸伤的三位导师如果醒了,恐怕他们求之不得。”
“嘿,他们可没我这胆子,再说了,”他莞尔说,“某人在旅店里不说了嘛,对抗混沌是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