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低矮有序的房屋中间,弯弯曲曲的小道一直走下去,直到靠近波耶贵族庄园高达四米的外墙。
三人站在一个竖立三米高巨熊雕像的广场上,一侧是基斯里夫贸易行会所在地。
来往的马车将小镇上的商人和他们的货物,从三层楼高砖石地基的仓库运进运出。
另一侧,寻找的旅店就在眼前。
三层高的建筑,顶端是巨大的洋葱头屋顶,两处烟囱正在冒着黑烟,墙壁用原木和金属片装饰,两米高的橡木大门,两边各站一位面色冷峻的打手,穿着配有毛绒袖子的长皮袍,八字胡,刀疤痕迹更显骇人。
门内传出粗犷笑声和女人妩媚尖叫,引人遐想。
太阳开始落山,血红色的光逐渐从地平线上落下,庄园高墙的塔楼亮起火焰。
莱昂回头一看,小镇里的房屋和酒馆、店铺里也逐渐亮起灯火,身披黑袍的点灯人出现在街道尽头,提着灯笼的守夜人开始准点报时,即将进入宵禁时间。
旅店大门从内推开,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踉跄着撞向了琳达,“小美人,来亲一口~”
莱昂向前一步,横于中间,让这个醉汉撞在自己身上。
鼻腔闻到了散发出了啤酒和呕吐物混杂的恶臭,然后发现这醉汉的手指在摸索自己的钱包。
“你挑错了猎物,这位先生。”
莱昂抬起膝盖,猛地重击在醉汉腹部,那人倒了下去,哇的一声,呕吐物从口中喷出,呻吟着蜷缩起来。
“达沃,动作快。”
“好嘞!”
扒手遇到扒扒手的扒手,男孩手脚利索,五秒不到,搜走醉汉仅有几枚铜币。
“快点,好心人们!这个可怜的家伙昏过去了。”莱昂大叫着,带上兄妹俩从倒在地上的醉汉身上踩了过去,而街上的人们听到之后,像狼扑向病鹿一样扑向这个酒鬼。
趁守卫还没赶来,三人很快来到旅店门前。
“达兹保佑。”莱昂转手将几枚意外之财,全塞给守门打手,“请把我的马匹牵到马厩,不胜感谢。”
壮汉毫不犹豫点头,照办去了,他们可不在乎钱从哪来,落在老子手里,那就是老子的。
厚实大门从后面关上,将寒冷一并关在外面。
几个倚靠在二楼栏杆,化着浓妆,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从楼上向莱昂招手;
“哎呦,生面孔,帅哥,来玩一玩嘛~”
“相貌不多见呀,来姐姐这儿,收你三个子儿~”
“哈哈,瞧这身板~~~”其中一个对他扭动硕大臀部,肉感十足,媚眼如丝,能把人生吞了似的。
莱昂对她们挑了一下眉毛,算是回应盛情招待,随后目光快速扫了一圈。
酒馆大厅非常嘈杂,墙壁上的火把、壁炉、火炉,还有大厅中间最显眼的宴会篝火,超过七十人在这里欢庆,几乎坐得满满当当,吟游歌者吹响富有北境韵律的小曲,到处洋溢欢快气氛,还有负责看场子的伙计,手持铁箍大木棒。
人群欢呼声如潮水。
两名裸露腱子肉,留着大胡子的乌果尔人拿着倒满格瓦斯的酒杯,扑向彼此,再相互用酒杯击打对方,随后手肘相环,展示出一种传统舞蹈,哥萨踢,踩着节拍,不断地高低踢,引来许多人吹口哨赞赏。
又有几人被吸引前来,他们围绕中间两人,组成了一个圈,观赏性极佳,使得整个喧闹氛围更上一层楼。
人们随着音乐节拍鼓掌,忽快忽慢,声浪对表演者的情绪推力尤为显著,莱昂注意到其中一位舞者生疏、不堪入目的舞姿,身影却十分熟悉。
“三位打尖,住店?”擦拭马克杯的旅店店员是个上年纪的壮实家伙,目光和蔼又精明,头顶松垮毡帽,满脸灰色络腮胡,像一头老狗熊。
“打尖又住店,要一间宽敞的,老规矩,按照中等规格,一杯黑啤酒,再来两杯浆果酒。”坐在长木桌吧台的高脚椅,莱昂解下披风,掸去霜雪,摞在手中,“培根煎焦一点,列巴片抹上黄油,新做浆果酱了吗?”
“当然,客人,我得提醒一句,黄油列巴进上等规格了,价格翻番。”
老店员嘿嘿一笑,“日子不好过,货运不来。”
“别说没用的,现在最低什么档次。”
“中等,上等,最上等,仅此而已,客人还要吗。”
“三份上等。”说着,莱昂掏出四枚银币,拍在桌面,付吃饭和住店的费用绰绰有余。
热闹的宴会吸引住了达沃,长久沉浸于家园被摧毁的悲痛就像一道不断结疤又撕开的伤口,他需要放松,好的猎人知道弓弦绷太紧会断,何况一个身心尚不成熟的男孩。
反观妹妹琳达,金灿灿头发的可爱女孩不喜欢热闹,乖巧坐在椅子上,她只是想跟着亲人一起,从头到尾不抬头,她也很少与人眼神接触。
没多久,老店员先给莱昂拿来了一大杯帝国黑啤酒,两杯浆果酒还有一盘紫红色莓果,“送一盘,不值钱。”
他忙活招待其他顾客,能在大厅常坐,一个个都是些嗜酒如命的主,莱昂将一杯浆果酒递给达沃,另一杯连带莓果盘轻放在女孩桌前。
“谢谢先生,我不客气啦!”
达沃端起杯子顿顿饮下,直接喝掉了一大半,嘴角黏着一些紫红色果肉残渣,然后心满意足地吐出一股气,
琳达拘谨的捏住衣角,看见哥哥打嗝的样子,小脸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琳达,浆果酒更像果汁,甘甜不刺激。”莱昂的大手轻抚女孩脑袋,他对这个天性文静的孩子很喜欢,颇有养半个女儿的感觉,“不合口味吗,换一杯蜂蜜牛奶怎么样。”
“不....不是的,莱昂先生,谢谢您。”琳达微微愣神,头顶传来的温暖,于是低声应道。
不过见到英俊男人的关切,她捧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
“先生,我们就一直在这坐着?”达沃满是好奇。
“我在等人。”莱昂转头看向大厅中间的篝火,这场欢快舞曲还未结束,舞者与吟游歌者的表演仍在继续。
“等谁呀?”达沃顺着他的目光张望着。
人群中间,一个黑色短发的年轻人抬起头,注意到了他们。
年轻人一开始只是狐疑,沉浸曲乐之中,舞步不停,当看见莱昂背后的那柄独一无二的长剑,他揉了揉眼睛,两眼放光,宛如酒醒的醉汉,失声喊道,“德雷克?!”
达沃皱了皱眉,“先生,他在叫谁?”
“我。”莱昂笑了,站起身。
莱昂-冯-德雷克是他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