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边没干过咱们,就把十五赶大集的日子给让了出来。
不过我看他们不服气的模样,估摸着明年头里还得斗上一会。”
毛大龙嘴上说的眉飞色舞,手底下比划着,试图让李长远明白那是多大的场面。
对于一些城里人来说不好理解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的乡下,却是解决矛盾和争端的最好途径。
不光是赶集,取水,甚至就连交公粮的先后顺序,有时候都得斗上一场才能决定。
比划完了比斗的盛况之后,两人闷声吃起了窝头。
三个窝头,对比着两个壮劳力,确实是不多。
不过也没法子,乡下就这样,半年瓜蔬半年面。
夏粮没有下来的时候,还能有窝头吃就算不错了。
不是谁都是李长远这个黑瞎子沟土生土长的高中毕业生。
就算成了知青,屯里也有优待。
囫囵的吃完了东西,毛大龙拍了拍没怎么吃饱的肚子,看了一眼李长远,也不着急起身。
只是侧着身子,扒拉在窗框子上,听着外面院里的响动。
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眼巴巴的凑到李长远跟前,小声的嘀咕两句:“长远,今天早上集合的时候说的话,是真的假的?
点豆腐?你真的会?”
听到毛大龙的询问,李长远心中立马就有了判断。
毛大龙,这是动心了!
想到自己要去白家解决事情,一个人多少有些势单力薄,考虑到毛大龙的混子赖赖脾性,外加那些个嫁出去的姐姐。
李长远心里当场就有了主意。
佯装失落的点了点头,口中哀叹一声:“这东西不难,不光是老豆腐,就连嫩豆腐我也会弄,可问题的关键是。
今儿早上你也听到赵会计说了,咱们黑瞎子沟穷,除了喂大牲口能分些豆子,根本就没有富裕的给我糟践。
再说了,我这刚回来,还得去跟我姥爷他们好好分割一下,关于这些年抚养费的问题。
谈妥了,我还能落个自由身。
谈不好?
我这一手的本事,还有我下半辈子,怕是得拿去给老白家当牛做马都不够还。”
听到李长远的话,毛大龙先是愣了愣,然后突然的就气急败坏起来:“对!还有老白家!
不是我说你长远,你就是太面了点!
亲兄弟,那还得明算账呢!就老白头那账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旧本子写新账。
他老白头会算数么?他们家有正儿八经的钢笔么?
就老白头那削个炭头记账的习惯,一块炭头他留着用了十七八年么?
不说最前面的几页早就该蹭模糊了!
就是那字迹的颜色,那就不该是一根炭头里出来的。
昨天我可是凑过去看了,白岩那本子上记得一笔笔名目,不光页面整洁,就连字迹,那都是一根炭头写出来的!
甚至连压卷皱的边角,都像是刻意揉花的。
最前面几页账目,那更是一点都没有褪色。
长远,你明白不,你小子啊,被你姥爷家给算计了!
老白家拿假账本糊弄你,真的账本,一准还被他藏在炕头柜子后面掏空的缝里呢!”
听着毛大龙如数家珍一般道出老白家的隐蔽事儿。
李长远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正经不起来:“不是?我姥爷藏账本的隐秘地方?你都知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