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明的皇帝,基本上很少来说废话。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是件武器,如刀如剑如针如线,变着方法在直白暗里地刺探众生心相。
这是赵明依照知识得出的结论。
而像宇文邕这类事无巨细的人,自然不会无事找事做,无聊到在朝堂上
赵明沉色略作思考,待有些许息,回应道:“陛下,臣之所以认为他们该杀,乃是因为他们致天下于不顾。”
“他们几人趋炎附势是为寻求官位,若只如此,倒可宽恕,只需免去官身永不任用即可。”
“但是说来可怕,他们的官衔到手后却不思为朝廷百姓谋事,只顾予自己谋利,做到这般境地实乃误国害民,若不杀则不足以谢慰天下。”
话之精髓,在于对事对人。
不是由自己随心说话,而是要看对方想听什么话。
现在这个情况下,宇文邕就是想要个合适的理由来开脱大部分人的罪责。
他不想去过多杀戮。
这不是他仁慈不记仇,只不过是现实太残酷罢了。
如若有言,说什么曾臣服过宇文护的人都该杀掉,那么恐怕今日过后整个周国上下要少尽十之八九的人。
而今,赵明给出的话理合情,正是宇文邕所期盼的台阶。
宇文邕面色露喜,使着眼神传情达意,透过无形空气向赵明表达了情意。
“赵卿言辞厉害,直剥深理,朕甚以为是。”
“朕当处朝政已有十二年,深知朝中有很多的大臣只想为朝廷,为百姓办事。”
“虽说他们不效忠于朕,但他们却忠诚于周国天下,此行此举,犹是无死罪矣。”
话到这里,是何意思已经明了。
百官们对此结果态度各不相同。
中立派安坐四下,心间虽有些落寞,但终归还是显得毫无所谓。
那些分坐于殿中各处的权臣派眉眼带笑,指甲握紧皮肉,陷进无限狂喜中无法自拔。
这可把忠皇派的气坏了,更有甚者直接起立挺身,直指杨素等人。
“臣且告陛下,他们这些奸臣全然不顾忠君之仪,尽使奸贼遣用,纵助奸贼祸乱朝纲,掩民之生,此乃诛族之大罪,陛下万不可饶恕啊!”
“皇兄,臣弟之见,柳学士所言极是在理。”
“再者皇兄您贵为天子,切不能因行仁善而宽待罪人,如是这般了事,何以正得皇威。”
伴着柳裘先声叫嚷,宇文直出身帮腔,瞬间便引起一阵骚乱。
数多朝官纷纷引经据典,痛斥杨素等人的罪行有古例可依,是绝对不被允许宽恕的。
他们全在盼着宇文邕能处死所有权臣派,以好让自己一派独大朝堂。
宇文邕气得阴沉着脸,一眼瞪过宇文直,又慢慢扫视发声的朝官,催使戾气横生在面。
朝官见状丝毫不惧,反倒言语更加激烈,妄图紧逼宇文邕接受建议。
“哼!”
宇文邕哼声清嗓,随即看向赵明和于仲文俩人,敕令道:“赵卿,于卿,你们俩人速去调宿卫前来,以震朝局,安定大周。”
“臣遵旨!”
赵明和于仲文异口同声相应,回腰间顺势挪转身位,抬脚移步过道至中间,伸手向殿门处执守宿卫招手。
事前早有商量。
宿卫秒懂何意,接势亦朝外挥手向内。
踏地声轰起,迎着一大群宿卫从外涌来,步伐有序地分列在大殿过道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