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无果,两人又在正月底凌冽严寒的天气里回了京城。
朝臣得知谈判失败,心中郁郁,都清楚一场生死之战在所难免。
皇室跟镇北王府本是一脉同宗,闹到如今这个地步真是可悲可叹。
蒋老太傅从黄州回去后便病了,他年迈,身子骨本就不好,思绪太多,心力交瘁,只能卧床静养。
蒋珍意每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害怕哪天祖父就会离她而去,姐姐不在身边,她只能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拭泪。
傅樾担心她,每天都会抽空来陪她一会儿,总会带些珍意喜欢吃得糕点果脯,直到将人哄笑了才肯离开。
二月初,宫中发生一件大事,贺鸢身子虚弱,八个月的时候竟然早产了。
关雎宫内一片兵荒马乱,血水一盆又一盆的被宫女送出来。
顺庆帝站在殿外,单手负于身后,却死死攥紧了拳头,听着殿内传来虚弱的痛呼声,他整个心脏都揪了起来。
皇太后方晴也来了,宫侍搬了太师椅与火盆过来,方晴坐下,手中不断拨动佛珠,心中祈求贺鸢平安生下嫡长孙。
七活八不活,贺鸢的身子只有八个月,又想起贺鸢那单薄的身影,说不担忧那是假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不知等了多久,骤然听见殿内传来产婆的呼喊声,“不好了!娘娘难产,快,再去多备些热水,参片呢!快拿来给娘娘含住,娘娘......娘娘您坚持住.....”
“铮——”顺庆帝脑子里那根弦猛然断裂,他已经听不清产婆的声音,抬腿便要进殿。
申海大惊,上前两步拦住他,“陛下,不可!产房血腥污秽,圣体尊贵,切不可进去啊!”
顺庆帝一双狐狸眼眯起来,细细打量申海,“你敢拦朕?”
申海只感觉浑身冰凉,冷汗直冒,连头也不敢抬,“陛下,您就听老奴一句劝吧。”
“皇帝,你且坐下等吧,女人生孩子都要走这一遭的,不必太过忧心。”
方晴的声音适时响起,顺庆帝听见母亲的声音,稍微冷静了些,撩起衣袍在方晴身旁坐下。
天色渐亮时,殿内传来细小微弱的婴儿啼哭声,顺庆帝心头一松,长出一口气,方晴手中的佛珠也停了。
产婆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神情怪异,不知是喜是悲,“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一位小公主,——只是,娘娘她,殁了。”
顺庆帝原本想要伸手抱过小公主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贺鸢死了?怎么会死了呢?
产婆连同一众宫女跪在地上,“娘娘体弱,在小公主的头出来的时候便没了呼吸,小公主是奴婢生生拽出来的呀...”
产婆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有不忍,柔妃娘娘连自己的孩子一面都还未见到便落了气,实在太可怜了。
千里之外的岭南崇州,原本紧紧套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突然松动,落在地上,裂成几截。
许肃愕然看着地上的残片,心中莫名钝痛,头晕目眩间仿佛看见贺鸢缓缓朝他走近,他伸手去碰,却是徒劳。
顺庆帝垂眸,看了小公主一眼,转身离开了关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