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在祠堂跪的三天,朝堂之上诡谲暗涌。
政局悄生改变,一股从未出现的势力开始浮现。
起因便是。
后宫之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贵人突然被封为妃,寄养在其名下的五皇子赵安也因此出现在众人眼前。
从不干涉陛下后宫之事的右相大人,竟在上朝时为那患有哑疾的五皇子说话。
陛下也一一笑着应下。
与之相比的左相,仅仅是提了提三皇子,便被陛下罚了一月俸禄。
引得朝中大臣唏嘘不已。
从冰冷空荡的破烂偏室,到仆人环绕,金碧辉煌的主殿。五皇子的待遇在短短几日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日只会把他当成累赘打骂的惠贵人,像变了个人。会主动亲近他,为他挑选衣裳,拉着他问候他的日常。
赵安站在铜镜前,望着里面那个和皇兄们一样穿着华服的自己,只觉得有些陌生。
他很不安。
双手攥紧了衣袖,咬住红润的下唇,眼眶逐渐泛红。
他好怕……
宫中的贤妃娘娘曾经也对他这么好,可是却亲眼看他被她的宫女推进深秋的池中。
他记得,那时池水很深很冷,他喝了一肚子的池水,才挣扎着从池底的淤泥中爬出来……
“殿下真好看啊,比二皇子都好看!”
“是啊,宫中的殿下只有奴婢们伺候的殿下最好看了。”
“惠妃娘娘也是,在奴婢眼中是宫里最好的主子!”
围绕着他的宫女喋喋不休的说着谄媚奉承的话,赵安有些局促不安的望向门口。
他想去国子监,想去见那个说要护着他,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伴读。
岳青已经有三天没来国子监了。他好想和他待在一起。他手背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岳青呢?他手心的伤结疤了吗?
那日流在自己手背的血,好烫……
他也许真的不是个好孩子,岳青都为他受伤流血了,可是他真的好开心。
从没有人这么对他,就像……真的完完整整只属于他,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谁也抢不走,只是他的!
“儿臣不甘心!”
绛紫色长衫的少年跪在殿中,一脸忿忿不平。
软榻上斜倚的皇贵妃单手支颐,抬眸轻扫一眼端正下跪的少年:“你这又是在闹什么脾气?快起来。”
左右宫女立即上前,去扶殿中少年。
绛紫长衫的少年推开她们,自己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满头朱翠的贵妃面前,复又跪下:“母妃,连一个残废都有伴读,为什么父皇始终不为儿臣指定伴读?儿臣不甘心!”
按历代惯例,所有皇子入学都会被指定伴读,就他一个都没有。
取下尖锐护甲,涂满蔻丹的纤长手指抚摸上少年那张逐渐显出桀骜轮廓的脸,用力一掐,那张俊美的脸上便留下几个红色指印。
“母妃问你,军权和政权孰重孰轻?在朝政上搅弄风云的文臣,和镇守边疆手握百万大军的武将,谁更让人忌惮?”
她父兄权势太大,陛下迟迟不为三皇子挑选伴读,是警告也是威慑。
涂满红脂的唇翘出一抹桀骜不驯的弧度,那双微阖的眼眸藏着深不见底的野心。
三皇子疼得轻嘶一声,握住在自己脸上的手:“可是母妃,那个残废的伴读是岳家的人。”
历经朝代更迭,只有岳家始终屹立不倒,其势力根深盘错,早已难以根除。
更何况,那个岳家的嫡孙,他很想要。
短短几日,不仅能护住那个哑巴,还能让那个哑巴地位提升,不愧是岳家。
三日前岳青以身护主的狠辣,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过。
赵渊承认自己在嫉妒那个残废。
如果岳青是他的,他定会让岳青以自己为傲!
比那个残废强百倍!
“渊儿是说岳家刚寻回的嫡系血脉?若是岳家未在十二年前毁婚,那孩子也不会指给你五弟了。不过是你父皇制衡岳家的棋子罢了,不必在意。”
被婢女扶起身,贵妃扶了扶鬓边摇曳的朱翠,睨向跪在榻边的三皇子:“良禽择木而栖。伴读而已,他们忠心于谁,你父皇并不关注。”
三皇子眸光微沉,唇角上翘:“儿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