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基地，染厂，办公室——
“……不错。”
谢长东拿着仇方堂的笔记看了好半天，嘴里叼着的烟都忘了抽，掉下来一大截灰落在旁边仇方堂的手背上。仇方堂不自觉地一挑眉，小拇指轻轻跳了一下。他忍住内心的粗口不动声色地笑道“东哥，还有什么建议吗？”
“你跟我客气了，方堂。”
谢长东把烟摁灭在边上的水晶烟灰缸里，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仇方堂“你这个水平，已经不是我可以‘建议’的范畴了”
“您抬举。”仇方堂端起茶壶给谢长东添茶，脸上笑得灿烂。“感谢您给我机会。”
“嗯……”谢长东端起茶杯往后一靠，若有所思地晃着杯子“你是坤儿带出来的人对吧？”
“是。”仇方堂点点头。
“坤儿很少自己带人的。”谢长东抿了一口茶，对着茶水上飘着的茶叶发呆“你一定有什么…让他觉得很有价值的地方……”
“其实他最想要的应该不是我。”仇方堂低头笑笑“他想要的是我搭档。”
“陆野？”谢长东敏锐地一挑眉，来了兴致“那个十七八的小屁孩儿吗？”
“他是公认的头蜂，”仇方堂烧了壶水，听它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语气里有淡淡的羡慕“我这种肢体不协调的废物，不靠着他，活不到今天的。”
“关系好？”谢长东嘴角的微笑一如既往，眼神里却多了一些不同的意味。
“搭档嘛，取长补短。”仇方堂开始不着痕迹地藏陆野和自己的往事，用词也开始变得日常。他不想让外人知道陆野在他心中真正的地位。他怕被有心人用来威胁。“他没脑子，我算半个废人，谁也离不开谁。”
“呵…你这说法，有意思……”谢长东没套出话，喝了口茶刚想继续问，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突然推开了。
仇方堂转头看见来人脸色一变，“陆野？谁让你进来的，门口他们没拦你吗？”
“…我来找你。”陆野无辜地拍着身上的浮灰，一脸理直气壮跟仇方堂对视着。
“…小仇你还是挺客观的。”谢长东对他的到来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被陆野这莽撞的二愣子唬住了，刚才仇方堂说的话瞬间信了一大半。
哪儿来这么一位啊？
“能坐吗？”陆野拖开谢长东身边的椅子，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
“你…坐吧…”谢长东刚从陆野把门口一群保镖放倒闯进来的事实中反应过来，意外地抬眼打量着他“小伙子身手不错啊。”
仇方堂眼睁瞧着陆野这王八蛋不知好歹地认真一点头，恨铁不成钢地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
小兔崽子长大了个毛线球球，虎了吧唧的还是这么没眼力见儿！
“你小子…”仇方堂刚要开口骂他，谢长东就从身边的柜子里拿上来一个茶杯，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开口问道“没事儿，正好聊到他他就进来了，都是缘分，小仇你别太见外。孩子岁数不大，有些不周到的咱也都理解的，一起聊聊嘛。”
“您多担待。”谢长东话到这里仇方堂也不好再借故把陆野打发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心里暗骂这老狐狸居心叵测。
本来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刚刚他没从仇方堂嘴里套出什么话，这会儿看到陆野一个现成的目标靶子愣头青又开始打坏主意跟他虚与委蛇。
“小陆，你跟着仇方堂多久了？”谢长东不动声色地开始下套。
“快十年。”陆野毫不犹豫地答道。
“听说你们从开始就一起住，你俩关系一直都这么好啊？”
“是。”陆野认真点点头。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谢长东别有用心地抛出这一句“我记得你不是跟仇方堂一批进来的对吧？”
“码头认识的，不是一批。”陆野简练地回答道。“之前一直在流浪，那天被他们拉去帮了个忙就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