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凡人巷38号的大门出来，季晨吹了吹发烫的枪口，把手插进裤兜，却发现空无一物。
他有些困惑地低头四下看看，地面上却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检查的余地。正当他抬头开始寻找擦布的踪迹时，忽然感觉到脖子后袭来一阵不正常的凉风。
季晨下意识地侧头扭过身去准备抬枪，枪口刚刚对准却发现是曹坤鹏拎着一把M42站在他身后绷着个脸。
“哎呦，不好意思。”他嬉皮笑脸地把枪放下收进兜里，一如既往玩笑似的举起双手后退，坏笑着阴阳怪气道“惊了您的驾了……”
然而在他放松警惕低头的瞬间，对面的曹坤鹏突然一枪托准确地重击在他的后颈上。季晨瞬间失去了意识。“曹坤鹏”单手托住他的身体丢在了路边，上下摸摸他身上的兜儿，最终在夹克内部自缝的口袋里找到了他的翻盖手机。
“曹坤鹏”简单翻了翻他的联系人，稍微判断了一下，点开了他和“头儿”的聊天记录。熟悉了一下沟通方式之后，他打出“东北角二层四合院，速来。”后点下了“发送”，沿着凡人巷漆黑的小路，往废墟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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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算解决完了吗？”陆野面不改色地站在第三具被他拧断脖子的尸体面前，有些倦怠地伸了伸懒腰活动筋骨“我…我可以去找…找方堂了吧。”
“要是之前那些倒地的全死了，那就没有了。”席永强若有所思地俯视着这个神情呆滞的小孩儿，他正把双手交握着翻过头顶往后抻，仿佛一个有球状肩膀的木偶人在随意驱使自己活动着四肢。
“喂，小孩儿。”席永强拍拍他的肩膀，朝他一扬下巴颏“跟我干吧，身手这么好，待在苍蝇堆儿里可惜啊！”
“我跟…跟着仇方堂。”陆野用力擦了擦脸上粘着的凝血，看向席永强的眼神仍然没有变化。
“你跟着…谁？”席永强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孩子，你跟着个苍蝇有什么前途啊？他不一定比你死得晚呢！说不定你还得给他收尸，值不值当的呀？！”
“我答…答应他了，要…要跟他一直…一，一起。”陆野的口齿还是不清，仇方堂虽然在教他说话识字，不过现在看来效果并不显着。他依旧结结巴巴的，语音语调听起来也非常不合时宜，可这句话却让人听出了正常人一字一顿的认真来。
“…这么肯定？”席永强放在他肩上的手撤了下来，狐疑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你不会也是吧？”
“什么？”陆野茫然地看向他。
“同性恋啊，还能是什么？！”席永强无奈地笑道“跟男人搞对象那种，喜欢捅别人屁股，或者被人捅。”
陆野的眼神还是十分茫然。席永强像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似的惊讶道“你不会真不知道啊？同性恋，就是如果你想跟仇方堂在一块儿，你跟着他一直不分开…”他戳了戳陆野的胸口，“你想吗？”
“想。”陆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得！”席永强一撒手，立刻后退两步远离他，转身就顺着破旧的楼梯走下去，嘴里念念叨叨“你们这些头蜂可真有意思，哎呀……一个个儿的，争着当二椅子是什么爱好啊……”
陆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他一直以来不太够用的大脑头一次主动转起来，这种感觉非常陌生。很新鲜，同时也非常神奇。
喜欢…仇方堂？
陆野简单粗暴的脑回路开始把“同性恋”这个新词跟以前从仇方堂口中得到的信息关联起来。
仇方堂说，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他说，不盼我别的什么，以后别忘了他。我保护他，有事情会替我扛着。
他说，我们是搭档，是最信任的人，我们一直在一起，就能好好活着。
他还说，我是他捡回来的，要听他的话。
所以…好好活着、最信任的搭档、一直在一起……那我们，就是同性恋吧？
陆野第一次认真地思考问题，按照仇方堂教他的“1＋1=2”式的逻辑，顺理成章地把“同性恋”这个名词加入了他贫瘠的树状图里：
“搭档＋一直在一起=同性恋=我和仇方堂”
梳理完这一切，陆野长出了一口气，不太适应地挠了挠头。
果然还是不擅长思考，感觉脑袋有点疼。真是非常不习惯的感觉。
忽然听见楼梯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陆野走过去往下一看，仇方堂正好抬头看上来。
“…陆野？是你吗？”仇方堂赶紧小跑上楼，“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
“遇到…席…席永强，解决了四…四个。”陆野点点头答道“应该没…没问题了。”他忽然伸手摸了摸仇方堂的左脸“这是…是什么？”
仇方堂看了一眼他手指上褐色的残渣，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敷衍地应付道“没什么，不用在意。”他生硬地转移话题，“解决了就好。”
陆野点点头，仇方堂见他神色无恙，松了口气，拉着他就要下楼“赶紧走吧，这儿太不安全了，我们还要回去找坤哥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