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烈酒,拉维//尼娅神色怅然,望着月亮说:“因为想忘记一个人。”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少年眼中似乎燃烧着两团火焰,说不出为什么,他突然举起手中酒杯,向她示意,喉结滚动,仰头将满满烈酒一饮而尽。
拉维//尼娅没能忘记那个想忘记的人。她从未认命,被囚禁于高塔之上,依然拼尽一切地逃了出来。她要回到风之城。她要见他。
现实教会她成长。拉维//尼娅后来明白,作为一国公主,真心最不重要。
她爱过雷吉纳德。她也恨过他。
到现在,她真心希望他能幸福。
拉维//尼娅夜半惊醒,摸到枕头上冰凉的泪渍,意外于自己莫名的脆弱。也不知道是哭爱情的脆弱,哭少不更事的天真,还是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她散发披衣走出王帐,张开结界抵挡寒风,靠在帐篷外发呆。
夜空中繁星万千,今夜无云,天空高远辽阔。
远处草丛中,萤火虫一闪一闪地发着光,拉维//尼娅含着笑看它们翩然起舞,直到萤火虫们向她飞来。
公主蹙眉,抬手解除结界,一只萤火虫落在她的手心,扇动几下小翅膀,安静蛰伏下来。一片寂然之中,那只萤火虫突然在她手中燃烧,微弱火光中,传来熟悉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低沉又带着诡异的柔和:“拉维//尼娅。”
“……狄奥多里克。”拉维//尼娅挑眉,脑内迅速闪过若干种攻击与防御方案,睡意一扫而光。
他……追踪到她的魔法痕迹?!
“你在白色荒野。”驭龙者的声音笃定,他低笑两声,自顾自地说,“别误会。只是一个我以为永远无法被触发的魔咒。白色荒野。篝火与酒精。无眠之夜。”
拉维//尼娅的心跳骤然加快几拍,那一丁点早就淡忘的回忆排山倒海地将她吞没,连声音都有些不可置信地颤抖:“是你?!”
那个她以为早就死在白色荒野的陌生人。
“那时是我。与你们偶遇是场意外,我无意引发纷争,所以做了伪装。”驭龙者坦然道,“我曾说过,我比你想得还要早认识你。可惜你从来不信我。”
拉维//尼娅做了几个深呼吸,抬起右手要拍灭小小火苗。她和他没话好说。
“我是遗腹子,母亲难产去世,从没人教过我。我也说不出口。”驭龙者径直往下说。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就像上好的低音提琴,语气难得十分真诚,好像在对她展示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他,“只不过是几个小时的共处。一些你大概早就忘记的话题。拉维//尼娅……我从那时开始就……爱着你。”
她第一次听他说爱她。不是在昏沉的睡梦中。不是由希尔维斯特转达。
拉维//尼娅探了探自己的心跳,一如往常。她长大了,恨一个人太累,前段时间与雷吉纳德夜谈之后,如“恨”这样激烈的情感都被消磨干净。她并不愿意给出任何回应,叹气或愤怒都不值得。就连这些剖白的真心话,她连半分都不会相信。
她再年轻一点儿的时候,曾经激烈地质问玛丽亚——希尔维斯特这种时候总让自己妻子出面和半路绑回来的便宜妹子谈话:“就因为他血统高贵、容貌英俊、强大而富有,我就必须爱他吗?把这些修饰去掉吧,为什么要对着受害者美化一个囚禁绑架她的强奸犯?”
玛丽亚什么都没说,大概是想到希尔维斯特也是这种类型的男人,而他们夫妻感情寡淡如水。王后像一位母亲、又像一位姐姐那样抱住拉维//尼娅。
她的怀抱很温暖。
拉维//尼娅就没出息地在她怀里掉了一通眼泪。
此时她已经是渡鸦。她明白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夜枭只听令于她,那一阵希尔维斯特很不好过,夜枭即将叛变的传闻屡禁不止,一大部分近卫骑士因为“与渡鸦过从甚密”被软禁。
希尔维斯特还没来得及松口,拉维//尼娅单枪匹马去杀驭龙者。要不是预言能力突然被催化、拉维//尼娅吐血昏厥,狄奥多里克一只眼睛差点被她打瞎、留下永久伤痕。若不是驭龙者终于懂了一点“人类该有的感情”,两人总得死一个。
不管死了谁,中央王城与群山之国都免不了一场大战。
事情闹到这份上,两个男人——驭龙者和公主的哥哥——谁也不敢对拉维//尼娅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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