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母亲”最恨看中的二代们激情昂扬地去创业,有萝卜坑不跳,非去跳天坑。但没有办法,他家将来能给的实在太多了,“母亲”再怎么不满意温铮良的跳脱,也想施若宁削尖脑袋嫁进去。
施若宁也提了一句谢惟,“母亲”兴致缺缺。直到施若宁二十岁,“母亲”依旧认为施若宁能结交到好对象,顶好的对象,不是自己的摸底,就是施若宁的美貌。
全是过眼云烟的运气,没有技巧。连通过施若宁去让谁谁谁结识谢惟,“母亲”也不敢走这样的后门。
谢惟和施若宁就这样认识了。
他做到天衣无缝,漏过温铮良的眼睛和嘴,夸她一句“手艺好”。
可是,那碗汤他碰都没碰。
施若宁二十一岁的时候,一群人去A市游玩,十月秋风肃杀,任性的二代们还等夜黑去野炊。
她被安排去超市打酱油,兀自走着夜路,谢惟开着车追上去,把她叫进车里。
施若宁总觉得自己能猜对谢惟的少年时期,是那种学得狠、玩得也狠的人精。他想招摇的时候就会开顶招摇的跑车。
比如几个月前,谢惟就开着这辆跑车,载着满车的红玫瑰,一声不吭跑到她大学宿舍楼下做香车玫瑰的告白。
彼时,他有女友,她有男友。
社死的施若宁只能把后车门盖死,恨不得焊死了。
如果温铮良、谢惟、施若宁三人都在场,谢惟是不会越矩的人,他们之间隔着客气的距离。但温铮良不在的时候,谢惟的一动一静都不计后果,好像就变得没有窗户纸这层东西。
“宁宁,”男人坐在车里叫她,独处时认真或者戏谑,无瓜葛的朋友的女友,他都这么叫她了,“如果婚姻是坟墓的话,你得跟我走。”
谢惟这样说,那一格的前视镜,以往轻飘促狭的视线突然沉钝起来,施若宁的心脏漏了一拍,他撕开了一些东西,但比起自己被识破的身份,她更惊异于他预告的那份惊喜。
那份惊喜似乎也包含她的自由。
不要其他东西了,自由是她最向往的东西,她拉开门往回跑,气喘吁吁地往回跑着,没顾得上谢惟喊她的声音。秋风穿过胸膛,本该是冷,却有快意。
十几年,二十几年,她都知道自己的人生不能靠自己拯救,必须通过一个男人。
气匀上来些,秋风吹得她冷静些,施若宁走进民宿,夹道是欢迎声,比任何时候真切几分,她站定,温铮良走到她面前,跪在她面前,举起她惦念很久的那枚戒指。
这时候她爱温铮良,最是浓时。
但戒指、证书、结婚、婚礼,每一项都不是可以匆匆划上等号。也许是年轻气盛,温铮良和她,那时都没有早早警醒,这每一项过渡都可以逐渐击溃彼此的信任。
温家没有揭开她的皮,当然也没有戳穿她母亲的营生,但是每一次冷淡和轻蔑的聚会里,施若宁逐渐感受到温氏高宅大院所垒起的墙壁。
又一次聚会后,施若宁体贴地让温铮良留在温家,她借着照看妹妹的理由离开那个窒息的地方。
夜色里,快要到家的街道上,谢惟的车在那里等着。
男人从车上走下来,拦住她的去路。
“宁宁。”
“……谢惟。”
“你上次是不是没有懂我的意思?”
她木然地看着他,谢惟的眉宇间因为她的不动容难得浮现一抹焦躁。
“我的意思是,如果婚姻是坟墓的话,你得跟我走下去。”
施若宁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谢惟是一个意外,是她沉没成本以外的意外。本应该是意外之喜,施若宁却只感觉难过。
但两年以后,施若宁还是跟谢惟“闪婚”了。
筹划两年恋爱空白,谢惟让施若宁在圈子里安稳降落,即使曾是温铮良的女友,她嫁给谢惟却鲜有非议。
本来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但结婚后的四年,如果“恩”不在前,又何谈“恩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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