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已上四时,鬼神不见,可为百事”。
这是指每个月中都会有四个时辰属于大吉大利之时,也即无四恶煞的时候。
通常这时,阴阳寮的诸位便是要前往四地加强封印,并辅以严密的结界守护京都,避免都城被妖物入侵。
除此之外,在四大吉时时,神祗官中的卜部还会被抽调,派遣官员前往进行大袚的仪式,便是除灾去邪。
大抵是宫中多有冤魂抑或是枉死之辈,加之上一任的天皇在位期间国内多有动荡,因此在此任天皇在位前,内里的冤魂往往是割了一茬又一茬。
以前阴阳寮的博士等几乎忙的脚不沾地,现在倒是要好受些许。
只是在前日,因为天上突刮大风,将大殿的东北门给吹倒塌了,他们又要忙碌起来了。
东北门就是鬼门,与之相对的是西南门,称之为后鬼门,也都是阴阳师们最为忌讳的方位,因而一部分的阴阳师们便去往四象的方位加固封印和结界,一部分的阴阳师则是留下,进行处理鬼门的事样。
先前与源赖清所请来的年轻阴阳师是留在宫内的,便是藤原的分支之一,不过因为分支过于偏远,在连女官大多都是中等贵女的宫内实则并不算太起眼,只是其对于判定祥灾颇有一手,所以身为中纳言的源氏当初才会请他前来占卜,。
“晴明?”
“你怎么了?”
这位头戴垂樱冠的藤原氏此时与另一人并排走着,当走到走廊的一处时,身旁的好友却突兀地停留了下来。
他不由得转头,稍许奇怪地问道。
“……每每春季,都能让人惊叹啊。”
身着藏琴色朝服的男人偏过头,默默凝视着身侧。
他的面容似狐,自带风流意蕴,只是眉宇稍浅,冲淡了那份魅意,因而便更像浮在天际的云,随风而动,随风而止。
这院中的春樱开的尚好,是与宫内糜腐并不相像的色彩,宁静素洁,虽转瞬即逝,却足以活得绚烂多彩。
“你又在看花了?”
年轻的阴阳师并不懂好友在说些什么。
于是这般回复他的友人。
他看上去憨直,绝无欣赏美的眼光,也的确是如此,明明大部分的人在这个年纪已然娶妻生子,然而他却连相亲的聚会也没有参与过。
如若不是家中长辈已不在世,恐怕便要被从头催到尾了。
一旁的友人也是这般,所以在诺大的阴阳寮的同伴中,藤原氏也不知不觉便常来窜门,与之相熟起来了。
“你也不是么?”
高挑纤瘦的美人虽穿着臃肿的朝服,却并不损其风雅,他的眼型狭长,眼尾天生便比之常人深上些许,犹如胭脂,无端显得绮丽。
“近两日神思不属,恐怕也沉溺于花的秀丽吧?”
他的唇角微翘。
年轻的阴阳师原本还坦然自若,一听这调小面色就是一红,登时手足无措,手中的笏也有些拿不稳了,支支吾吾地否认。
“……并没有。”
“哦。”
调戏完好友后,他笑眯眯地不再言语,只是随意将手中的笏揣进衣袍内。
从侧面看去,青年前端的衣袍较之其他人要鼓鼓囊囊许多,略微有着下坠感,好像还装着其他什么。
藤原氏自然是不敢承认的,不说在好友面前承认有心悦的姬君是多么令人不自在,更莫说那位姬君还是已经结婚的。
发觉友人并不接着询问时,他便终于长舒一口气。
自从在中纳言宅中见到那位自始,每每空当,对方的姿容就会浮现在他眼前。
这是十分令人尴尬的,让年轻的阴阳师只觉得自己是因为其的容貌而恋恋不忘,这不仅对那位姬君来说是一种亵渎,更是认为自己的感情并不单纯,每每想到她,心中羞愧异常。
因而愈发努力工作,想要摆脱脑中的幻影。
这积极的态度都让阴阳寮中的同僚都有所察觉,更别说安倍还算是其好友了。
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晴明两手放于衣袍之内。
泰闻仪式大多是老阴阳头与天皇的一问一答,无趣地紧。
两人走着神,很快将这仪式混了过去,相互告了辞,接下来的时间中,青年犹若一片云,飘忽忽地便走出了朱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