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年华打开储物箱,里面躺了几个白sE的小玩偶,她翻了翻才找到下面的护手霜。阮月安接过护手霜涂了一点,r0u着手看她拿出躺在里面的两只玩偶。
“可Ai吗?”阮月安问她。
邵年华点点头,捏了两下。
“蒋绎送的。”
准确地说,是她从蒋绎那里拿过的。
挺早之前的事了。她第一次坐蒋绎的车,他车里就摆了几个这样的小玩偶。后来熟点的时候,她问蒋绎是别人送的吗。蒋绎说不是,是自己买的。阮月安就问他,知道这玩偶叫什么吗。蒋绎说,不是叫玉桂狗吗。阮月安问他,那你知道玉桂狗是男生吗。蒋绎就看着她,不说话了。阮月安说他车里这几个玉桂狗挺可Ai的。蒋绎没说话,等她下车的时候就把车里的几个小玩偶都给她了。
“别人送的,g嘛塞这里面。”邵年华把玩偶放回去,关上储物柜。
跟邵建安和陈长卫他们吃饭的那天,她跟蒋绎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她送陈长卫回家的路上,陈长卫絮絮叨叨说了一路,后面还指着她挂在后视镜上的小玩偶问她这是什么。把陈长卫送到地方,她开车回家,路上那只被挂在后视镜上的玩偶一直在晃,晃得她心烦意乱。就摘了下来,连带着摆在挡风玻璃下面的玩偶一起,全都塞进储物箱了。
阮月安扶着方向盘开上马路,打开雨刷器,看着前面的路,目不转睛,“想摘下来洗洗来着,结果一直放在车里,忘了。”
邵年华没说话,过了一会,张口问她,“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谁?”
“送你玩偶的蒋绎。”
“他跟裴邵关系很好,我出国之前跟他们在一个高中。裴邵跟我同班,他在我们隔壁。”
邵年华嗯了一声。
阮月安看了她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把她跟裴邵和蒋绎之间的关系全部告诉邵年华。
邵年华只知道裴邵是她的男朋友,不知道蒋绎与她的关系。
如果阮宁没有在那天去她家,没有看到蒋绎坐在客厅,然后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话。她想,她是不会跟任何人主动说起的。
可在这一瞬,她很想问问邵年华,她是如何看待像他们这样的关系的、能不能告诉她该怎么做。更或者她想问问邵年华,是不是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可当她与邵年华对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自己还没有想好,没有整理好情绪和想法。她不想在这样的状态下,以一种不确定的态度去询问任何人。
“姑姑。”她直视前方,雨水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被雨刷器拨开。
邵年华看向她。
“我有一件事很想告诉你,但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我可以问问你吗?”
邵年华笑了一声,问她,“很重要的事吗?”
“嗯。”
“那你可要快点想好,我再过几天就要走了。”
护士在手腕上系上橡皮筋,手背上的青筋更加凸起,护士捏着针在他面前蹲下身。
蒋绎垂着眼,针尖对着血管,刺进去时,他眯了眯眼,有一点点的刺痛。血Ye回流了一小段,护士按着针,解开橡皮筋拨开调节器,回流的血很快流了回去。
裴邵站在护士身后,手里捏着单子,看着护士给他贴好胶带,跟护士道了声谢,“你先在这坐会,我去给你拿药。你想吃点什么?我正好给你买回来。”
“我不饿。”他说。
裴邵没理他,转身就走,“那我随便给你买了,别乱跑啊。”
蹲在他身前的护士给他打好针之后就走了,他坐在急诊外的长凳上,鼻腔里尽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m0了m0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急诊大厅里有不少人,消毒水混合着食物的味道,让他很不舒服。
几名护士推着病床匆匆走过,停在急诊门口,像是要接人。很快就有救护车鸣着笛停下,一片嘈杂声中,伤者从车上被抬到病床上。轮子边的金属蹭在瓷砖地板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救护车的人与护士做交接,快速的语句中蒋绎只听到了高速车祸两个词。
床上的人蜷着腿,血染了半条K子,痛苦的SHeNY1N声从远处被推到他身边。
他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他扶着额低下头,不知道是谁穿了运动鞋,沾了外面的雨水,在瓷砖上发出一声声急促刺耳的声音。
这声音很像,真的很像。
像他那年在T育馆里打球,他穿着新买的球鞋穿梭在球场上,球场里也是这样的声响。他出了一身汗,裴邵也出了一身汗。他们在T育馆打到很晚,出来时才发现外头在下雨。雨势并不大,裴邵说,是男人就跑回家。蒋绎没说话,冲他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抢跑。裴邵在他身后骂他,边骂边追。
他们一路跑回家,他家里没人,裴邵家里也没人。他们在他家玩游戏机,很快外面有车停下的声音。
蒋绎很少见邵姨开车,也很少见她那样失态的神sE。
她跑进客厅,顾不上整理仪态,她看着蒋绎,叫他,小绎,你得跟我去趟医院。
很奇怪的是,当时的蒋绎没有问为什么。他那时脑子好像是一片空白的。却仿佛已经预见到即将要发生的事一样,为了避免亲眼目睹,他握着游戏机,坐在那没动。
在游戏机传出gameover的音效声中,他听到裴邵试探着问发生什么事了。邵姨没说为什么,她很快走过来,拿走蒋绎手里的游戏机,对着裴邵说,你陪小绎一起去好吗。
她离得很近,淡淡的香水味中掺杂着另一GU更加细微的味道。后来蒋绎问过裴邵,那时候他有没有在邵姨身上闻到过什么味道。裴邵说没有。蒋绎却十分确信,确信自己那时候在邵姨身上闻到了消毒水和血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在他踏入医院后,浓度达到顶峰。
他忘了一切,忘了他是怎么过去的,也忘了当时谁跟他说过什么话,后来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一切都好像被真空罩罩住了,一切都很不真实。只有他身上不停出的冷汗和手臂不自觉地发抖,提醒他他并没有在做梦,眼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