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罗盘”二字从她口中传出时,佟瑶原本平静的面容仍是流露出些许异常。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稍纵即逝。即便如此,这丝异样还是被王婉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犹如一朵静立的百合,端坐一旁,双腿如柔美的琴弦般蜷曲于胸前,光滑小腿紧紧相依,仿佛在弹奏着一曲无声的旋律。她的下巴轻抵着如同羊脂白玉般的膝盖,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她的笑容宛如初春的阳光,纯真而无害,令人心生温暖;但那眼神却似深邃的潭水,隐藏着无尽的奥秘,让人难以捉摸。嘴角微微上扬,恰似一道弯弯的月牙,散发着一抹优雅的弧度;然而,那不易察觉的锐利却如流星般划过眼眸,瞬间穿透人心。
恢复表情的佟瑶佯装懵懂,她耸肩后云淡风轻地说道:“罗盘?见血转动的罗盘?听起来挺恐怖的。”
她的语调看似随意,眼神却毫无波澜,仿佛对一切都浑然不知。
王婉轻摇头,对佟瑶的装傻略显无奈。只听她沉凝地说:“那个罗盘,确实是一件不祥之物。自从我父亲见到它之后,整个人都变得陌生起来,可以说,他几乎变得不认识了。”
话至此处,王婉的语气流露出一缕忧伤与愤懑。她双手紧握,指节泛白,难掩内心激荡。
佟瑶见到眼前的情景,心头不由得一揪,但脸上还是强装出镇定自若的笑容。
"妹妹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这世上哪会有这么骇人听闻的东西?若真有那些不祥之物存在,想必早就把它扔了吧。"
佟瑶说话时,目光坚定,搭在大腿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好像憋着很大的怒气。
王婉轻叹一声,不再言语。她缓缓起身,移步至窗前,凝视着窗外如水的月色,身影在月光映照下透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孤寂与凄凉。
王婉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开始向佟瑶述说自己的不幸。“自父亲那次回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王婉的声音略有颤抖,“他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以前那样睡前给我讲故事,也不再帮我梳辫子。我感觉他不再疼爱我,仿若变了一个人。”
佟瑶倾听着,眉头紧蹙,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
“更糟的是,他和妈妈的关系也每况愈下。”王婉继续道,“他们常为一些琐事争吵,甚至大打出手。看着他们如此,我心里异常难受。”
佟瑶叹息一声,满脸同情:“王婉,你实在太不容易了。”
王婉的语气陡然变得愤怒,她怒不可遏地吼道。
“最让我无法容忍的是,父亲竟然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家族企业,将股权全部交给了叔叔。他甚至连奶奶的葬礼都不屑参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抛妻弃子的人渣!”
听到这句话,佟瑶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王婉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稍稍镇定后说道:“后来,父亲决然地离开了家,从此杳无音讯。有人曾目睹他在大街上如乞丐般捡拾垃圾,我实在无法想象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说到这里,王婉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浸湿了她的衣襟。
然而,她并没有哭泣出声,只是不住地傻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和自嘲。仿佛她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改变这残酷的现实;又似乎在讥讽父亲的薄情寡义,竟然如此狠心地对待她们母女。
一旁的佟瑶默默地看着王婉,她的面容如铅般沉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心疼。佟瑶缓缓地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摆弄着手中的衣角,似乎在沉思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