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周秉义就急匆匆的从光字片赶回了郝家。
客厅里,金月姬正在大声的质问郝冬梅。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和你爸爸听你说老周家闹了矛盾,想着正好碰见了,好心好意的过去打算给你们说和,可结果呢?那个周秉昆,话里话外,字字句句,不是揶揄就是讽刺,说我和你爸爸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还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儿,这是拿我们当长辈的态度?”
“这明显是把我和你爸爸当外人看!”
金月姬憋了一肚子的火,虽然王重没和他们红一下脸,大声吼过一个字,可字字句句都跟软刀子一样,割在金月姬身上,刺在她心底。
郝父也全无起初的平易近人,脸色微沉,坐在沙发上。
“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郝父沉声问道。
“爸!妈!冬梅,我回来了!”周秉义正好推门而入,走到郝冬梅身侧,扶住了她,方才在门口,周秉义已经听了個大概。
看着周秉义回来,郝冬梅满腔的委屈顿时再也压制不住,悉数爆发,扑到周秉义怀里就直接哭了起来。
周秉义也顾不得郝父和金月姬在场,心疼把郝冬梅揽入怀中。
细心安慰两句,拉着郝冬梅的手,坐到另外一边沙发上。
看到这一幕,郝父和金月姬面色稍霁。
“爸!妈!这事儿怪我,是我让冬梅暂时先别告诉你们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周秉义迅速在心底准备腹稿。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金月姬的所有怒火顷刻间全都转移到了周秉义身上。
周秉义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郝冬梅,趁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拍了拍十指相扣的郝冬梅的手背,温柔一笑,送上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顺带着把腹稿的思路整理好。
然后才扭头对着郝父和金月姬解释起来:“其实事情是这么回事儿·····”
“其实这事儿归根结底,我爸也有责任,从小到大,因为我和周蓉的学习比秉昆好,所以我爸就比较偏爱我和周蓉,秉昆从小就调皮捣蛋一些,也没少惹祸,我爸的脾气也有点火爆,每次秉昆惹祸了,我爸就是一顿胖揍,经年累月下来,我爸就养成了一有事儿就对秉昆动手的习惯。”
“以前秉昆还小,不懂事儿,教训了也就教训了,可现在秉昆都二十大几快三十的人了,孩子都生了三个,我爸还是跟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秉昆这心里想法肯定就不一样了。”
“再加上估计秉昆是看我娶了冬梅,我和冬梅又都考上了大学,您和妈又身居高位,他媳妇郑娟连小学都没有上完,心里有些不大平衡,或许还有点嫉妒吧,所有的情绪累加起来,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我爸那人吧,昨儿正好又在气头上,一个没忍住,当着孩子们的面就踹了他一脚,然后秉昆就和我爸闹翻了,牵连到了我和周蓉,说是要分家,他带着老婆孩子出去单过,家里的房子存款他一样都不要。”
在周秉义的口中,昨天的事儿,和郝父还有金月姬两口子全无半点关系,一切的因由,都在周家这边,周志刚偏心他这个大儿子和女儿周蓉,对小儿子却多有看不上,非打即骂。
至于周秉昆踢了他一脚的事儿倒是没提,周秉义并不想让郝父和郝母知道,他和郝冬梅当初瞒着周志刚和李素华,说是周秉义自己不孕的事儿。
“要我说,亲家公做得对,就周秉昆那人,是真少教。”金月姬气冲冲的道。
郝父却板起脸蹙眉看了金月姬一眼:“行了!你少说两句。”
“说到底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周秉昆!”
郝父倒是说了句公道话:“儿女多的人家,做父母的,最忌讳的就是一碗水端不平,这要是放在古时候,一不小心,就很可能导致兄弟阋墙之祸。”
老两口一个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倒是默契。
周秉义有些尴尬,郝冬梅神情紧张,紧紧握着周秉义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哎!”周秉义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留在吉春,照顾我妈,照顾家里,在这一点上,莪们和周蓉确实亏欠他的。”
“你这个弟弟人应该还不错,小曲那人,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他能和小曲、老马处的那么亲近,人品应该不错。”郝父安慰着周秉义。
“要么就是他心计太深沉,连小曲都被他给骗过去了。”金月姬毫不掩饰自己对王重的厌恶。
“老金啊,不要把人都想的那么坏吗!我们的老百姓们,还是很淳朴的。”郝父道。
金月姬却并不认同,可也没有当着儿女面反驳郝父的话。
“秉义,你们家真要分家,周秉昆要带着老婆孩子分出去,老周家让你来继承?”金月姬看着周秉义,面上不动声色,可眼神却锐利起来,似乎能够洞彻人心。
这话把周秉义问的一愣。
继承老周家,便要赡养父母,至少以后等父母老了以后,周秉义要赡养他们,就算现在没有分家,等将来了老周家也是要分家的,从古至今,想来都是长子继承家业,赡养父母,这一步,周秉义无论如何也是逃不过去的。
只是王重现在把这一步给提前了推出来了而已。
“我是家里的长子,将来当然有赡养父母的义务。”周秉义没有犹豫,答案脱口而出。
金月姬面色微变,郝父却露出微笑,颇为满意:“儿女赡养父母,本就是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周秉义接着道:“至于老周家,除了两间我爸亲手建的老房子,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可继承的,秉昆家里孩子多,肯定是住不下的。”
周秉义的反应也是快,短短几句话,就把分家之事因由推了出来。
都是聪明人,郝父自然听得出来,看着周秉义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郝父道:“要是有时间的话,好好劝劝你弟弟,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坐下来好好说就是了。”
“爸说的是,回头我找个机会就去劝他。”周秉义答应的很果断。
······
房间里,周秉义和郝冬梅两口子躺在床上,郝冬梅靠在周秉义怀里,二人都只穿着睡衣。
“秉义,你···你今儿···为什么···”
周秉义轻抚着郝冬梅的后背,柔声道:“爸昨天刚犯的哮喘,咱们没必要为了我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让爸担心。”
“这事儿回头你私底下悄悄和妈说一声,免得以后他们再碰上秉昆,再弄今儿这么一出来。”
金月姬的身体硬朗,平日里连个小病小痛啥的也瞧不见,而且做事情有她自己的一套章程,就是架子摆的太高了,现在郝家重新起来了,她就瞧不上工人家庭的老周家了。
其实郝父也是如此,否则的话,他们回吉春这么几年了,郝冬梅现在又是他们仅剩的女儿,怎么可能没有时间和亲家见上一面。
要说忙,难不成他俩还能一天忙到晚,从年头忙到年尾,头角倒悬?脚不沾地?
就算郝父忙,可金月姬早就退了下来,成天在家闲着,难道她也不能和亲家见见面?
归根结底还是瞧不上,觉得周秉义能娶她家女儿是高攀了,他们能接受周秉义就很不错了,哪里还能再去接受周秉义的家人。
“那秉昆那边,你打算怎么办?”说起这个,过了一天一夜,经过深思熟路,郝冬梅心底甚至有些歉意。
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父母,一部分是因为周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