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还有力气的妇女小孩,自告奋勇出来帮着上手架起锅来。
徐宇不知道是怎么如此轻易取得对方的信任,或许是身上没有政潭之中那股老谋深算的气氛吧。
一个老妇女也拉着一个小男孩,上前跪下紧紧抓住徐宇的手,“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总算是有人愿意搭理我们这些苦命人了。”又伸手揩去皱纹里的泪水。
一瞬间,全部难民,无一例外,跪了下来,哭爹喊娘起来。
她拽着徐宇的手朝身后远方的黄河指了指,“这黄河前几年才发怒过一次,怎么前几日地,又发大水了,要不是我那天睡得晚,就差点把我孩子给淹死了。”
又擦了一下脸上激动的泪水,“幸好有姑娘您这么个心善的人,我们才不至于饿死啊。”
徐宇马上将那老妇人搀扶起来,“没事了啊,我是唐国皇帝帐下枢密使郭崇韬的义女,郭宇,看你们如此水深火热,忍不住就来帮助了。”
徐宇此时心理是一阵阵的暗喜,因为她这次,有能力帮助许多如同当日晋阳城之外那个老婆婆的人了。
这股发自内心,不带无奈的苦涩,满含幸福的笑,看得赵弘殷郭威愣神。
这样摄人心魄而不妖艳的笑,为大爱而非小爱的笑,世间没有多少女子能笑出来。
郭威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宇兄,你笑得真好看。”
徐宇睁大眼睛盯着郭威,“啊?你又犯浑了?”
赵弘殷此时也放下矜持,“宇兄,你笑的,确实好看。”
徐宇急忙将视线移开,她对这两个人真是有些怕的。
低着头,频频摆手,“去去去,你两没事就回去吧,这里有他们帮着,没你们的事了。只是今日之恩,记上一笔,你们日后有什么索求,尽管开口。”
赵弘殷和郭威两人,只好打趣着去帮忙去了,他们都没意识到,他们已经潜移默化中,习惯听从着徐宇的命令,还对此不觉得奇怪。
那老妇女旁听三人亲密的对话,倒是也一笑,“宇姑娘好福气啊。”
“害!别听他们说胡话,来,先吃东西,我还有些问题要问问。”
徐宇笑着,偏头看旁边单独的那个男孩,“冒昧问一句,这孩子,他家人在这些难民之中吗?”
“不知道,来的路上就没见过他爹娘。”
徐宇不再笑了,恢复了平静。
这样不摆架子,将徐宇拉得和难民很近,又一堆人打破心理隔阂,围了上来,开始七嘴八舌说起什么。
第一批人很快就吃上了那白水煮的粥,大口大口的吃着,仿佛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那吃相,吃得徐宇都有点饿了,摸摸肚子,还是有些异物感,但不疼,没什么大碍。
徐宇带来的锅碗是有些不够,但,和师傅说的一样,这些难民之中,无非是妇女小孩与老人,之间的依赖性很强,吃不到也只是想着互相等着,吃完的也只是马上让出碗来。
估计壮青男子都去梁军里去了。
也是这样,这些难民中,每个人都很虚弱,纵使有些争执,也吵不了多久。
在暂时充足的资源面前,还起不了大的争端,一切都井然有序进行,稍许之后,就有更多人狼吞虎咽吃起了饭。
那饭说是饭,无非就是各种豆米混在一起煮的粥罢了。
“呼,喏。”徐宇端过一碗稍微放凉的给那男孩。
男孩颤抖着接过,直接端起,抬头灌进口中。
“婆婆,这批难民多吗?要是不够,我再去弄粮食。”
“哦,不是很多的,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之前兵乱,就到郓州城里边躲避灾祸,后来停了,我们就回家,再后来,洪水就来了,其它离郓城近的乡亲们估计又是去了郓城,我们只是实在被水阻隔,才冒险来找官家,可谁知道,官家却不看我们,最后还是您来了。”
说完,那老婆婆又气愤地带着戾气补充一句,“不知道那些个当官的,为什么那么喜欢打仗,我们啃树皮、吃黄泥,这些还算轻的。死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理睬。”
徐宇点点头。
看的兵书中说,与其解决争端,不如迅速解决争端的源头,天下一统正是直接扫除其它对手,这样,才能阻止源源不断的摩擦,带来长久的安定。
不过,徐宇只是搪塞,“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样残酷的结论,她自己有些不愿承认。
“来,婆婆,你和你孩子的份。”
那老妇女只是将那碗先递给了她的孩子,回头感谢徐宇,“哎,谢谢,您说你是郭官人的女儿,那个郭官人,是做什么的啊。”
徐宇动作僵住一会,自己的师傅,管的就是唐国军队政务。
“额,我义父,是个好人就对了。”
“也是,能有这么个人美心善的女儿,想来也一定是个能好好对待百姓的好官吧。”
徐宇有些汗颜。
男孩在徐宇和老妇女的三言两语中,吃完了一碗,将手中的空碗又递到了徐宇眼前。
“好,姐再给你盛一碗。”
唉,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人是要一直吃饭的,而粮食衣服是有限的,徐宇意识到,她必须给这些难民,找个出路,就像冯道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