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扫一眼周围四处,又道:“这竹屋虽在枫庭名下,却是你住了多年的居所。齐大侠说——当年虽是租赁,却并未拟下契约,如今刚好作为聘礼的一部分。”
洛笙愣了愣:“聘礼?”
乱羽自怀中拿出一纸文书,折了折放在她的手里:“地契——已递交过官府,改成了你的名字。”
洛笙眨了眨眼,还未去看那地契上的文字,又听他开了口。
“还有这个——”乱羽说着又自乾坤袋中掏出个小匣子,再一次放在她的手里,“这些年我置办的田产商铺,还有接了委托所得的银票——不论家中如何,这些只是我一人置办的聘礼。”
洛笙一手捧着匣子,一手揭开盖子,只看一眼就连忙合上,眼睛都瞪大了几分:“竟有这样多!”
乱羽见状松下一口气,道:“这可是我全部身家——原本忧心你会嫌少,幸好……”
幸好。
叶饮溪那样大的一个叶庄,想来这些年也带回过不少金银玉器。
幸好,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尚拿得出手。
洛笙不知他心思,却觉心头一暖,抬眼温柔:“你近几日出门频繁,还总叮嘱我安心养伤……是为了筹备这些?”
乱羽只闭着眼一点头:“收了我的聘礼,你可没有理由悔婚了。”
“不会反悔……”洛笙轻轻摇了摇头,“我也在备我的嫁妆。”
她将那地契收进匣里放在一旁,又看了看乱羽,嘴角扬起笑来,伸了手环上他后颈。
“念恩。”
乱羽抬手搭在她的后腰:“我在。”
“念恩。”
“我在。”
“念恩。”
乱羽哭笑不得:“我在。笙儿有何吩咐?”
洛笙满足地闭了闭眼:“只是觉得……这是属于我的。”
时光淌过千年,终于有一件事物是属于我的。
就好像你也如这个只我一人能唤的称呼一般,是属于我的。
窗外月光皎皎,千里之外的西林府邸藏于深山。
夜里总是比白日静谧,尤其远离城镇的深林。
叶添带着一身戾气进了院子,管家匆匆忙忙迎上来。
“少主!少主怎的又这样晚才回来?”
叶添早换下了他素来穿着的白衣,改成了遮掩一切的黑色。
此时他手中握剑,面上沾血,眸子也是冷的。
管家细细一看,发觉他的外袍上湿了好些,心下一想只觉得也是血迹。
“少主的外衣脏了,脱下换了吧?”
叶添闭了闭眼,几乎木讷地把外袍脱下。里衣却还是黑的。
管家接过衣服,吩咐丫鬟拿去清洗了,又去关心叶添状态。
疾龙剑刃滴落血迹,落在青石板上似有声响。
管家低了头:“少主,疾龙也该擦擦。”
叶添不应他,抬头却没在天幕中寻到月亮。
他苦笑一声:“瞧——月亮再也不愿见我,连一丝光都不肯留下。”
管家抬头看了一眼,发觉天光渐亮,只道:“日升月落乃人间常态,少主今日归家太晚,下回早些回来便能瞧见了……”
叶添摇摇头:“是她不愿见我。”
“是我误解猜忌……是我一意孤行……”
“她该失望透了……”
“她不愿见我……”
他整个人似乎都恍惚了,好像随时都能倒下。
管家轻声一叹:“少主许久不曾安眠了,今日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