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他想要让妈妈再说两句话,但雌驹只是回过头。爸爸走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用他一贯的深沉对他说:“好好照顾自己。”他流着泪点点头,飘着行李箱和琴盒,一路跑出熟悉的家,跑出韦林街,踏上通往中心城的列车。这,又是另一段难忘的经历。
流云摇摇头,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这么脆弱。似乎像是花瓶,一摔即碎。蓝色独角兽苦恼地抓挠着已经很散乱的鬃毛,似乎想要驱赶走这些记忆。可是在心里深深扎根的东西,又怎能轻易地忘掉呢?他蓦地抓起琴,专心地凝视着它。如果这情感难于言表,那就用音乐倾诉吧。刚好太阳落山,路灯亮起,窗外散步的小马开始变多。这些琐碎的事情将他从记忆拉回现实,尽管回来了,但他的积蓄不多,总要想些办法来营生。想着想着,他决定拿着他在中心城买的礼帽出去。无论是在马哈顿还是中心城,小马们如果遇到路边表演行艺的小马,往往都会处于可怜或是欣赏为他们投来一些金币,这是他们营生的主要方式。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有机会就带他到楼下去听这些小马演奏的曲子。她不会去评述每一匹小马弹奏的好坏,而是通过给予不同数量的金币来达到划分三六九等的目的。
“妈妈,为什么有的小马给很多金币,有的却只给一个呢?”有一次他实在是处于好奇,忍不住问道,“都是行艺的小马,应得的报酬不应该是一样多的吗?”妈妈看着天真的他,笑着摇摇头。“不是的,孩子,”妈妈笑着对他说,“或许你听不出来,但是我可以。作为一个演奏家,将情感全部倾入其中是演奏所必须的。他们的技艺或许相差无几,但演奏时倾注的情感各有千秋。有的小马迫于生计被迫来行艺赚钱,他们倾注的情感不多,只是靠音乐的魅力来换取沉甸甸的金币,因此我只给一个金币;有些小马将全部的情感倾入其中,你甚至可以看到他们在动情时流泪的情景,所以我奖励他们更多的金币。”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站在这里。”他架起琴叹道。华灯初上,小马们走出房门开始享受夜晚的美好。韦林街虽说并不宽敞,但因为这里浓厚的音乐氛围,许多名流会在晚上光临这里。尤其是那些寻觅浪漫的小马们,如果用琴声讨好他们,一小袋金币足够他一周的生活费。渐渐地,路旁的小马多了起来,流云也觉得时机成熟,便忘情地架起琴奏起美妙的乐章。妈妈的教诲牢记在心中,在结束演奏之前他不会看帽子一眼。而围上来的小马们陶醉在他的音乐中,还不时地谈论几句:
“这位是新来的吗?虽然看着陌生,可是拉的都是几年前那位演奏家曾经最爱的曲子呢。”
“是啊,不过韦林街已经很久没有小马拉起这些曲子了。虽然她的故居还在,可是丈夫隐居乡村,孩子不知去向,她自己也被慢慢遗忘。有这样的琴声响起,或许就是对她最好的纪念吧。”有小马听着曲子感慨地说道。
“唉,这地方,这灯,像极了她当年的样子啊,”一位老者站出来说,“我年轻时看着她在这里,一直看到她走啊。多好的一匹小马!只可惜命运多舛,红颜薄命啊!红颜薄命!”流云听得见这些声音,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下。哭吧,哭吧,哭到极限便不会再有眼泪;演奏吧,演奏下去吧,一直演奏到把一切都忘记。当这一曲结束,周围的小马们无不送给他喝彩声和鼓蹄声。再看帽子,金币多得礼帽早已经装不下,他不得不用魔法再飘起一些。
表演结束,天色已晚,小马们也渐渐散去。不过等流云收拾好东西,却发现还有一匹雌驹站在他的面前不肯离开。虽然灯光并不明亮,但还是依稀能看清楚她的大致模样:她通体雪白,波浪卷一样的鬃毛上交替着柠檬黄色的条纹,碧绿的眸子仿佛会说话。尽管流云已经不再年轻,却还是为她所打动。或许,他真的需要一些爱来抚慰自己的伤痕吧。
“你的琴拉得很好听呢,”她微笑着对他说,“你是住在这附近的小马吗?”
“是的,我叫流云。”雄驹收好琴,礼貌地回答她。
“我叫落樱。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