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而成就了他“吕铁嘴”,“吕青天”的美名。
然而身为匡扶社首脑之一的庄孝成,在某次与芸夕的对话中,曾点破此人欺世盗名,实则心性扭曲。
显然掌握有某些与之相关的情报消息。
因此,在听到两侧百姓的议论声后,芸夕只觉兜头一蓬刺骨冷水,将浑身骨髓淋了个透心凉。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死法。
牺牲掉自己的生命,去成就一個狗官的名声……
芸夕剧烈挣扎起来!
这一刻,她不知为何,竟怀念起赵都安。
起码……那个女帝走狗从不掩饰自己是个真小人……恩,假如这也算优点的话。
况且,虽极不愿承认,但芸夕清楚,自己入狱后,之所以没有遭受凌辱与酷刑,的确是因赵都安的面子。
两相对比下,原本丑恶可憎的赵贼,突然变得“和善可亲”起来。
可惜,她已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赵都安了。
……
“呵呵,大人,那女贼还想喊话呢。”
前方,一名官差走到吕梁身旁,谄媚嘲笑。
约莫四五十岁,一身靛青官袍,头戴乌纱,蓄着山羊须的吕梁昂首挺胸,正义凛然模样。
享受着百姓朝拜,笑道:
“一个反贼弃子,放在姓赵的手里纯属浪费,本官今日便教教他,如何才是反贼的正确用法。”
吕梁很得意。
不只因愚民的吹捧,更因夺了赵都安的人。
自上次被女帝训斥,他便与赵都安结下梁子,虽相国未责罚他办事不利,但声势浩大的弹劾失败,于他而言,无疑是一场耻辱。
因此,在得知赵都安被女帝安排“抓捕庄孝成”的任务,若无法完成,仍会遭受惩处,且关押在府衙的女反贼,为其手中重要线索后。
吕梁便起了别样心思。
通过家中关系,获得了刑部提审人犯的手令。
目的有三,一则截胡此案,或可从女贼口中挖出有价值情报,借此立功。
二则讨好相国,扭转上次弹劾失利,在“李党”中降低的地位。
其三,便是出一口恶气。
至于是否会得罪赵都安……左右弹劾时,已经得罪死了,且吕梁无论自身,还是背后势力,都远非张家兄弟可比。
得罪一个本已是敌人的草包,获得名望与相国的欣赏……这几乎不是一道选择题。
当然。
倘若他此刻知道,上个吃罪赵都安的张家兄弟,已于昨夜牵连整个家族,入了诏狱。
不知是否还会这样想。
就在吕梁志得意满,囚车中芸夕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的时候。
忽而,人群中一名青衣仆从拦住了他的去路:
“吕御史,我家大人想见你。”
“什么人,竟敢拦路……”
一名押送官差正要表现,却见威风凛凛的吕御史瞬间浮现恭敬之色:
“袁公在附近么?”
他当即命囚车停下,自己跟随仆从走到不远处路旁,一架被书名仆从隔开的奢华四架马车一侧。
吕梁躬身行礼:“卑职吕梁,见过袁公。”
虽说庙堂各衙门人员所属错综复杂,同一座衙门内,不同的官吏背后,可能所属不同利益集团。
但这并不意味着,吕梁有胆子冒犯顶头上司。
……
车厢内。
赵都安听着一帘之隔的铁口御史,亦是上次竭力试图将他打落沉泥的敌人谦卑到近乎尘埃里的声音,表情略有微妙。
袁立却已平静开口,询问情况,吕梁自不敢,也无法隐瞒,只说是刑部调令,合乎规矩。
然而车内的大青衣听完,却只轻飘飘问了句:
“哦?本官怎么不知,我都察院的御史何时要听刑部的调令?”
车厢外。
虽烈日当空,但吕梁额头却瞬间沁出细密冷汗,如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