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这位嫡公主似乎从唐醉眼中得到了某种支撑,此时紧攥裙边的手指终于松开。
唐醉唤了红陶,让她准备茶水。
暴雨之中,唐醉就坐在长乐公主对面,公主轻轻抿着茶水,茶水滚烫,汤汁浓烈。
大唐的煮茶茶香更是馥郁。
此时一股茶香弥漫,似与外面的满城风雨隐隐抗衡。
而这间屋子有一层不知该如何形容的隔膜,阻挡着满城风雨之声。
“唐醉,说说你以前事情,可好?”
这位殿下忽然开声,问着可好,其实唐醉明白,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想借此分心罢了。
“殿下想听,唐醉自然一一道来。”
茶香之中,唐醉细说以前经历,自然多半只能靠编。
倒不是他有意想哄骗这位殿下,只是真正的儿时经历自不能对人言,总不能将折纸飞机,玩卡片这些说给公主殿下。
而来了大唐,他是从少年直接开始,初来已经十五,从一开始就没了儿时经历。
这位殿下听的认真,长孙嫣百无聊赖,瞪了一眼唐醉,向公主告退,去了别室。
她在这里感觉到压抑,明明身在其中,却总觉自己多余,甚至和另外两人存了隐隐斥力。
两人言语让她极不舒服,似乎总有一个小人趴在耳畔,说,这就是你不学无术结果。
而红陶站在唐醉身后,也听的认真,如听故事一般。
雨后已经是黄昏,即使风雨再大,暮鼓声依旧从四面八方而来,鼓声两百,长安已经开始宵禁。
公主殿下自然不至于被这宵禁所阻,不过今夜长孙晟的老宅中到底留了一辆马车。
唐醉看暮色已起,已是起身,向这位大唐贵女告辞。
再说下去,难道要在这边说一夜不成!那传出去,没事也变有事了。
他倒真不怕驸马那边,但长乐公主可不仅有驸马。
“殿下早些休息!”
“唐醉,本宫还想再听听。”
“暮鼓声已过,公主殿下还是早些安歇。”
长乐公主叹了口气,看着外面最后淡去的光。
对着唐醉,道了声谢谢。
谢的自然是唐醉淡去了她的焦虑担心。
红陶随着唐醉离开,不经意从后面抓了唐醉袖口。
唐醉甩了一下,这丫头并未松手,就如乡野间,女童牵着哥哥衣袖一般。
“小郎君,你那河边抓萤火,摸小鱼的经历真的让红陶羡慕。”
“你小时候没做过这些?”
“我从记事起就随爷娘种地,早早起身,背了干粮和水,午时也不回来,暮色起了才回家。那时候玩闹的地方就田埂地头。”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这就是传统的华夏农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面朝黄土背朝天,这是一辈子的事。
就是这般,太平盛世还好,总能过个腹饱。若遇灾荒乱世,草皮树根都是不够吃的。
唐醉脚步顿了一下,眼中微微悲戚,转头看着红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