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李渊答应一声,朝小房间走去。
船栏用人是比较讲究的,根据李渊的了解,大概分为三批人。
金字塔的头一批,自然是船老大和三位大管事。
船老大出面的次数极少,不是什么大事,一般人压根都见不到。
三位大管事,分别负责管辖三片河域。
例如李渊家主要打渔钓鱼的地方,就在清水城的西河域,属于西河域的渔人家。
你要是想打东河域打渔,先得跟船栏通一声气,船栏同意了才能过去。
第二批,就是类似于庄业这样的管事。
一般不直接接触钱,负责更具体的事务。
最下面的,就是船栏养的打手和处理其他杂务的人。
船栏除了借钱给渔人家买船之外,另外一个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给渔人家划分大概的打渔范围,统一管理水域的捕捞业务。
说到底,不是船老大跟衙门郡丞有关系,才能当上船老大。
而是郡丞专门找了个,有能力有本事,自己信得过的自家人,来负责船栏的事务。
你就想去吧,假如底层渔人家水域划分不清楚,大家到处乱捕捞,时间一久肯定会闹出矛盾,甚至是搞出人命来。
此事不仅事关渔人家的饭碗,更事关清水城的秩序和稳定。
船栏豢养的打手们,都已在衙门登记在册。
不还钱人家兴许会揍你,想其他法子从你身上弄钱。
但轻易不会闹出人命官司来,否则船老大那边不好跟衙门交差。
打渔虽然够不着盐铁这种专卖的业务水准,其特殊性,却也不是一般寻常生意可比的,衙门口明面上不直接负责,暗地里却盯的很紧。
每月十五日船栏收息钱,二十日船栏的账房先生统出账目来,账本和银子就随船老大本人,一起送到了衙门。
刨除掉船栏用人和管理的费用,船老大个人能不能留下一成,恐怕都得打上一个问号。
“会写自己的名字吗?不会就按个手印。”
小房间里,桌子上摆着一个小铜钟和小木锤。
账房先生数清楚六钱银子,收入柜子里。
推过来一本记账的册子,让李渊签名或是画押。
“会。”
李渊点点头,拿起一旁的毛笔沾上墨水,在十一月十四日的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看了一眼前面的船主,赫然写着父亲李明德的名字,李渊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又接着问了一句:“先生,能把船主的名字换成我的吗?”
“这个月的账已经记了,不好换,下个月就写你的名字。”
“多谢先生。”
跟账房先生道了一声谢,李渊刚揭开帘子离开小房间。
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敲响铜钟的声音。
听到铜钟的声音,站在庄业桌子周围,隐匿在阴影下的几个壮汉,这才缓缓坐了起来。
几位壮汉的手里,都拎着一根小臂粗的短木棒。
李渊这才明白过来,桌子上的小铜钟,原来是账房先生报平安用的。
若是交钱的人离开小房间,铜钟还没响,就说明出了意外。
几位壮汉怕就要抄起短木棒,让惹是生非,或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人,明白明白什么叫做船栏的规矩。
迈开步子正准备离开,路过庄业身边时,李渊却被对方叫住。
“李家小子,你家的乌篷船如今停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