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想太多,一个问题突然闪过他的脑海:这里虽有大量血迹,却不见尸骨。
如此大规模的血迹,呈现出一种近乎干枯的颜色,显然是多年积累而成,绝不可能是近期留下的。
“尸骨都去哪儿了?”他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
通常情况下,妖兽吃人肯定会留下骨头,可这里连一点儿残渣都看不到。
在那个男子的记忆中,他们的确看到了妖兽,这一点他们都看到了,做不得假。
见他神色焦虑,彦殊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里,恐怕还有其他东西在作祟。”
想来也是,那男子神志不清,他们所看到的记忆也许并不完整,甚至连男子本人都可能遗忘了部分记忆。
这些坟堡几乎被炸掉了一大半,本来里面就没有尸身,皆为空堡。
可既然如此,当地人建造这些空堡的意义何在?
“阴煞。”
彦殊的这两个字,如醍醐灌顶,点醒了他。
你若问何为阴煞?
阴气过重便成了煞,这些阴煞大多没有实体,而是吸食了横死之人的怨念后逐渐强大。
但这里仅仅只有阴煞么。
玄锦摇头,此地死了那么多人,难道那些人当中就没有化成恶鬼厉魂的,恐怕他要说没有,也不会有人相信。
骤然,他觉得四下空气突然变得冷冽。
感受到那股莫名的寒意,玄锦心中警铃大作,暗叫不好,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个地方死了这么多人,其中的阴气岂能比鬼市少,再加上有阴煞的加持,肯定是只多不少。
不过片刻,他便觉得后脊发凉,冷汗涔涔,如坠冰窖,偏偏他又不想向彦殊示弱,只能咬牙硬抗这股寒意。
他强撑着,克制住想要打颤的身体,抱怨道,“那妖兽又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而且这个地方是有毒么,怎么什么都有。”
听着玄锦的抱怨,彦殊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也若有似无地飘向他。
这一瞥,彦殊便瞧见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宛如白纸一般,没有丝毫血色,仿佛一碰就会破碎。
然而,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彦殊心头一紧,手不自觉地抬起,想要伸手去触碰他,却在最后关头又缓缓放下。
他可没有忘记,他们上次产生隔阂的原因。
他的手指紧紧捏住,指尖泛白,眼底闪过一丝猩红,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愤怒与痛苦。
玄锦并未察觉到彦殊的异样,仍在竭尽全力地克制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是一种生理反应,他越是拼命压制,就越是难以控制。
见他如此苦苦支撑,也不愿向自己开口说明,彦殊只觉得心如刀绞,胸口翻涌起一股热浪,汹涌澎湃。
心头更是涌起的那股情绪,复杂难明,如同一团乱麻,让他无从理清。
突然,彦殊心中升起了一丝逗弄他的念头,开口说道:“师兄,既然知道有阴煞作祟,那我们此刻岂不是应该想办法将它引出来?太阳尚未落山,此时动手最为合适,机不可失啊。”
玄锦的右眼皮猛地跳了跳,他冷不防听到彦殊这句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今日就动手,会不会太过仓促?会不会打草惊蛇?”玄锦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彦殊却仿佛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再次强调道:“不会的,恰恰相反,如果今日不动手,错过了这个绝佳时机,才会真正地打草惊蛇。”
玄锦的眸光微微一黯,沉下思索,他心中明白彦殊说得不无道理。
这些寒意虽然让他感到不适,但还不至于对他的生命构成威胁。此刻,还是先解决邪物之事更为重要。
“好,那我们今日就动手。”玄锦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
听他突然改口,彦殊的眸光瞬间变得更加阴晦,脸上的情绪也随之变得阴沉,宛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向来在玄锦面前善于掩饰自己真实情绪,将自己内心隐藏得天衣无缝,可此刻,却是真的无法抑制住,一双冷眼直勾勾的望着玄锦。
从始至终,他渴望听到的都不是这句妥协的话语,而他说的这句话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剑,再次刺痛他的心。
“既然大师兄都如此说了,那就请大师兄率先带头示范吧,大师兄阅历丰富,想必对付阴煞,一定有独特的法门吧。”
他的话语比平日更显沉重,尤其是特别二字,更是着重强调。
彦殊这个人,平时都是唤玄锦师兄,要么就是会偷偷的叫他阿锦,反正都是些亲昵的称呼。
而他一旦唤玄锦为大师兄三个字,基本就说明他心情尤为不好,特别是在生玄锦的气时。
只是,玄锦的注意力全然被他周身弥漫的那股寒意所吸引,并未留意到他说话时那略显怪异的语调,还以为他是在询问自己有何对策。
他想了一会儿才道,
“阴煞偏爱阴气浓重之地,我们朝里走走,听底下的村民说,前方有一处地方埋藏着大量尸骨,或许在那里能够遭遇阴煞。”
“倘若此地的阴煞无法得以解决,届时,不仅居住在底下的村民会受到影响,就连我们也恐将难以幸免。”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第二张碎片就藏匿于在这个地方,若是此地一直阴气过重,那对他寻找碎片的下落会造成阻碍。
所以趁早能解决这个麻烦,也是有必要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玄锦居然还说这些,彦殊自嘲似的轻声一笑,“师兄如今已是自身难保,又何必去顾及那些人呢。”
“什么?”由于彦殊这句话说得极轻,再加上他此刻因寒冷而身体略显僵硬,听力也受到了影响,故而未能听清他所言。
见他这副模样,彦殊无奈地叹息一声。
终究还是不忍见他这副折磨自己的模样。
无论他日后会怎样,至少现在,他实在无法目睹玄锦如此作贱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