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云宗上最不缺的就是灵气,哪怕是这世间最难养的紫竹,在这山上也是长得枝繁叶茂的。
从山门到山腰的这一片郁郁葱葱的紫竹林,倒是形成了别样的风景,每当有风吹过的时候,竹叶伴随着风声,听起来格外悦耳。
这紫竹林倒也算他们天云宗的一大美景了,只不过虽然这里富有盛名,来此处的却少之又少。
他师尊常年独居,不喜和旁人来往,所以很多时候,除非是宗门有紧急大事,或者是宗门大选等极为重要的事情,他才会出来。
而其他时候,他都会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
当然,天云宗自不会缺了一门掌门的吃穿用度,只是他自己不喜与旁人过多接触,所以才会这样。
峰内的大小事务也都是由五位长老处理,而他师尊也只在有重大抉择的时候,才会露面。
而玄锦作为他师尊的大弟子,除了是他师尊的跑腿和代言人以外,还得负责招收新弟子,在各个宗门之间的联络,每月的十五日代替他师傅对门内弟子进行考核等等。
忙倒不是特别忙,只不过事务繁杂琐碎些。
这是他作为天云宗大弟子,也是师尊的嫡传大弟子推不掉的责任和义务。
前世的他,除却这些工作以外便极少和旁人交流沟通,明明不是掌门,却一直代行掌门的权责,不管他怎么做都会引起众人的不满。
现在想想,这大师兄可真不好当。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和师尊倒也有些共同之处。
比如,他们都不喜与人过多交流沟通。
紫竹林向南三百米,设有一个阵法,那是玄锦的师尊设下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底下的弟子们误入他的院子。
算是为了防止弟子们,打扰到他清静。
玄锦作为内门弟子自然是有通过阵法的玉符。
他每日都要照顾师尊起居,还有各种大小事务要处理,有玉符也更方便些。
玄锦到达院子时,他师尊正屈腿坐在廊檐边赏花。
此时已接近深秋,可院子里的海棠却开的正盛,海棠花花瓣微红,不似牡丹般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但花瓣间层次分明,细腻光滑,迎光之下透如水晶。
听到动静,师尊还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了句,“你来了。”
短短三个字,和往常一样的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起伏高低。
这次他去登仙阁至少有四五日,但师尊好像并未察觉自己有几日没来,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直到望着这样熟悉的师尊,玄锦才终于有一种自己重生回来的踏实感。
师尊还是那个模样,不喜言语,不恋权势,亦如他记忆中的美好。
玄锦八岁时便入宗门,那时候,他对自己这位外表出尘的师尊很是好奇。
毕竟他完全不像一个师尊该有的样子,整天除了看花看草,就是一个人坐着发呆,偶尔会主动和他说话,但大多数时候都保持沉默。
他以前总是搞不懂,师尊发呆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为何一坐就坐上半天。
但后来想想,师尊大抵是有心事的。
“师尊,徒儿刚从登仙阁回来,已晋升到谪仙境了。”
其实这件事本可以不用对师尊说,但此刻他就是很想说这件事。
他就是想让师尊知道他已经入了谪仙境,他们之间的差距正在缩小。
他师尊名号褚嬅,但俗家名他并不清楚。
大抵只知道,师尊拜师学艺前出身羌国皇族,但羌国灭国已有百年,这下便更不知晓师尊的来处。
只不过,早些年也曾听闻长老们称呼过师尊为三皇子殿下。
师尊能坐上掌门之位,除了本身天赋修为外,还深受同门的爱戴。
有人说他早已入登仙境,之所以一直未曾飞升,是因他不愿飞升,因他在世俗还有牵挂之人,所以才不愿飞升。
以前听到这句话,他都是笑笑了之,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愿意飞升呢。
但后来,他又觉得,这后半句极有可能是真的。
师尊素来最爱海棠花,甚至满院子都种满了海棠,衣服上的花纹是海棠,就连头上戴的发钗也是海棠花的模样。
以前他爱屋及乌,也将这海棠花视作珍宝,可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海棠花是思念心上人之物,是苦恋,是离愁。
可这么多年相处以来,却从未见过师尊在牵挂着谁。
师尊虽然外表看似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实际上师尊已经有一百多岁了,若是他在尘市有所牵挂,恐怕对方早就入轮回了吧。
或许是他今日多说了一句,又或许是因他说起自己晋升谪仙境之事。
褚嬅也难得多说了几句,他先是微微点头,然后再度抬眸望向他,“你既已入谪仙境,做还算不错。”
“你如今不过十七就入了谪仙境,同辈之中已是脱颖。”
“但切记不可恃宠而骄,浪费天赋,日后还需多加修行,以你的修为天赋,想必不出二十年定能入登仙境。”
是了,入了谪仙境等于刚刚摸到飞升的门槛,入这登仙境才是最难的。
褚嬅说他二十年必能入登仙境,实际上也是在激励他。
别说二十年,有的人穷其一生都只能止步于谪仙境,这谪仙境和登仙境明明只有一字之差,一线之隔,却相差甚大。
这登仙境也不是想入就能入的。
饶是玄锦的师尊,褚嬅也是在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才踏入登仙境的门槛。
更别提同为登仙境的差别也是很大的。
到达这个境界后,可不是就是单纯的比修为了,更多还得靠参悟和天赋。
“是,弟子谨记于心,定不辜负师尊期望,定在二十年内入等仙境。”
他亦不管自己日后究竟能否踏入那个境界,只要是师尊说的,玄锦都一一应下。
这辈子,他定不会让师尊对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