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饮下一杯酒,夹了一个虾仁放进嘴里压了压酒味,慢条斯理的说道:“贾钰琨此子非常人,他奉行外王内圣之道,取蛮夷之利养大乾百姓。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停止过对外征伐,退罗刹,灭浩罕,收高丽,平倭国,将弗朗机赶出南洋,如今又意欲对鞑靼和瓦剌下手,彻底消除北方草原上的威胁。这一仗接一仗的打下来,大乾的版图近乎扩张了一倍,而国库里的银子不但没有减少,还增加了许多。”
“当今是个志向远大的帝王,心心念念想要超越先辈帝王的功绩。贾琅既能开疆拓土,又能给大乾带来大量的财富,这样的臣子,受到当今的宠信也不奇怪。贾琅一心想要出海,去和西夷番鬼争夺所谓的气运。当今不仅不担心贾琅会威胁到皇权,还要想办法羁绊住贾琅,不让他脱离大乾。皇室与贾家的联姻,就是要达到这种目的。”
田文远幽幽说道:“两位公主,两位郡主,皇室真是舍得下本钱,这得是有多看重贾家。将来如果是萱柔公主坐了那个位子,贾琅估计会成为摄政王,独揽朝廷大权。此子蔑视名教子弟,肯定会尽力打压文人,损害圣人传下的道统。”
杨晋说道:“自从圣人后裔被除爵后,名教就失去了领袖。如今圣人家族世修降表的说法在民间广为流传,更有甚者说圣人后裔的膝盖比舞姬的腰肢还要软。那些说书先生先生也在推波助澜,大肆败坏圣人家族的名声。这股风潮的背后,是有人想要动摇名教的根基。”
田文远忿忿的说道:“这事儿肯定与贾琅脱不了干系。他提议废除官吏之别,还说所有官员都要从小吏做起,简直是荒唐之极。自古官是官,吏是吏,不能混淆。如果小吏都能做官,那朝廷科举取仕还有什么意义。士子们寒窗苦读多年,考中科举本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让他们去做小吏,就是对士子们极大的羞辱,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贾琅推崇奇技淫巧,对工匠许以重利,提拔这些粗鄙之辈做官。他还开设学堂,找来一帮旁门左道之徒,教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听说里面有教人种地的,有教人养牲畜的,有教人盖房子的,竟然还有教人煮饭的,简直可笑至极。贾琅说什么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还说只会读圣贤书的人都是一无是处的书呆子。让这些人去做官,就是对百姓的不负责任。读圣贤书,代天子牧民,治国安邦,这本就是名教子弟的毕生追求,岂是他一个黄口小儿能诋毁的。”
杨晋刚要说话,忽然房门被人敲响,便说道:“进来!”
一个家丁走了进来,行礼后对田文远说道:“老爷,顺天府派衙役上门,要带公子回去问话。夫人让小的来寻老爷,让您回府。”
田文远皱眉问道:“可知道顺天府为了何事要带公子去衙门?”
家丁说道:“衙役说昨天夜里有人当街行凶,想要杀死一对父女,结果被巡夜的五城兵马司兵卒当场拿下。凶手供述幕后指使是大同府舅老爷家的公子,杀人的目的是为了阻止那对父女去大理寺告状。凶手进京后见过公子,因此顺天府才会派衙役带公子去衙门问话。”
田文远说道:“回去告诉夫人,让公子先随衙役去顺天府衙门,我随后就到。让公子什么都不要说,一切等我到了再处置。”
家丁行礼告退,出了雅间,关好房门,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