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璐最近有点空虚,她的空虚,不带任何颜sE,那是置身旷野一眼望不到尽头时会产生的寂寥感。她不知道这些情绪的源头在哪里,放任自己飘荡,一天又一天,她始终觉得她应该去找到些什么,却不明白该找什么。时间越长,积累的郁闷就越多,逐渐难以负荷。
程璐不愿沉溺于负面情绪,而且她还存了点跟易泓b较的心思,不想让他从别人那里听见她的消息时,发现她过得不如以前。于是,她频繁地约朋友出门聚会之余,对严柏宇的邀请更是来者不拒,时不时跟他出门吃顿饭,兴致上来还会有些亲密举动。然而她暂时没办法接受更深入的接触,所以两人的关系停滞不前。
严柏宇确定她暂时不会主动回头去找易泓,一颗心安定下来,就不急着b她表态,无怨无悔地和她维持恋人未满友达以上的状态。程璐偶尔会觉得似乎对不住他,可说到底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这种rEn世界里你情我愿的关系,没有对错之分。
她茫然地蹉跎一段日子,生活照样过着,身边依旧有人相伴,但灵魂仿佛缺了一块。这部分灵魂原本并不那么重要,犹如机器里的一颗螺丝钉,或者是手链上的一小个环扣,T积不大,偏偏长对了位置。失去它,机器会失灵,手链会解T。通俗点来说,位置衬托出它的特殊X。
程璐开始胡思乱想,她努力撇清这异常状态和易泓的联系,她尽量不去想这个男人,用工作和其他东西填补内心的空缺。依旧抵不过午夜梦回的魂牵梦绕,她甚至会梦见他如当初所说的玩笑话那般不声不响跑去和别人结婚,再递给她一张轻薄的请柬。当初认为很好接受的事,如今看来竟很抵触。
因为梦魇,程璐郁郁许久。
恰逢重大会议召开,接连好几天凌晨六点出门工作,而且不是在单位里工作,没地方休息,她差点没累趴下,心情愈发不好。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的那天,她实在太累,彻底失去抬手的力气,难得做了点出格的事,偷偷m0m0跑去B市最核心的区域蹭她父亲的车下班。
一路上,她双手抱臂,睁着大眼睛发呆。陆皓楠问她工作情况,她刚开始还应答如流,后面可能太困,聊着聊着,脑袋一歪,呼呼大睡。
回家的路途很遥远,她醒来时天sE昏暗,眼前直冒星星。她下车,步伐缓慢,一举一动均像慢动作回放,就这么拖着身T进家门,再呆呆地坐在客厅中,看母亲端来桂圆银耳燕窝羹,摆足了仪式感,久久不喝,耳朵里嗡嗡作响。
不知何时,父亲换掉外衣,过来问母亲:“我早上出门前就炖好了,怎么现在才喝?”
母亲微微侧过身,可能不想听他唠叨,语带埋怨,“又甜又腻,早上喝不下。”
父亲便笑了,伸手m0m0母亲的脸,“你说的不加冰糖没味道。”
程璐听二人说话,抬眼一瞧,默默挪过白瓷炖盅,舀了两口来吃。甘甜黏腻的羹汤刺激味蕾,舌尖弥漫着蜜糖般诡异的甜,嗅到的却是莫名的腥味,不过燕丝分明细腻柔软,还挺好吃。
她本来很讨厌银耳和桂圆,但这会饿着肚子,顾不上那么多,捧起来三两下喝光光。待她母亲回过头来,哪还有羹汤的影子,碗盖稳稳躺在一旁,碗里空空如也,只有个缺心眼的nV儿擦着嘴巴,还不忘问道,“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饿Si了。”
程敏闻言,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连连咳两声,手微微颤抖,指着nV儿,“你就喝光了?”
“您不是不喝嘛,”程璐晃着腿,理直气壮,“所以我为母分忧。”
“真孝顺,”程敏想说说她,可程璐再不像样都是她生出来的,血浓于水,她不好责怪nV儿,推推男人的手,“我还没喝到,你再做点。”
陆皓楠瞥她一眼,想着人是他自己选的,前前后后追了三年,好不容易追到,怎么样都得受着,当真听话去给她再炖一盅。
程璐的手撑着脑袋,半躺在沙发上,如同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程敏看她如此,换个位置,紧挨着nV儿,问:“你还惦记那个……小易?”
“没有,”程璐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跟他断了。”
“哟,断了,”程敏笑眯眯地说,“那他今天带着疑似未婚妻的nV孩往Arina跑是什么意思?”
她的语速不快,但愣是把程璐说得一愣一愣的,她的脖子慢慢地动起来,眼珠子同样以挤满的速度转动,好一会,她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眯起眼睛,望向母亲,轻轻吐出三个字,“Arina?未婚妻?”
“Arina经理跟我说的,他不是冲你来吗?”程敏觉得她紧张的样子很可Ai,脸上的笑意渐浓,添油加醋道,“还有,今天下午跟那些太太们喝下午茶,听她们讲,易家小儿子跟那个好像是姓廖的nV孩打算结婚。”
程璐像极复读机,神情凝重,一直在重复关键词,“结婚?”
程敏点头,模仿闲人八卦的语气,说得有模有样,大约是还嫌事情不够大,气定神闲地展开联想,“那小易不是军官吗?结婚得打报告吧,说不定已经把报告交上去了。到时肯定会邀请你爸爸,我不想参加这种活动,被人陆太太前陆太太后的叫,没意思……到时你跟你爸去吧,你去露个脸送祝福,怎么说都是前nV友,该有的礼数总要有的。”
程璐哪有心思去听母亲带着揶揄意味的话语,她脑中不断回荡着“未婚妻”这个词,颇有点怀疑人生,小眼神越来越迷茫,而后目光一闪,变得无b坚定。她猝然起身,高挑的身型挡住光线,影子盖住母亲的半边身T。
程敏明知故问,“做什么去?”
她摆摆手,横得像只螃蟹,还送祝福呢,不搅得他寝食难安,她以后就把名字倒过来写。长腿一迈,疾速朝外走去。那步子迈出大门后,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变成小跑,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程敏饶有兴趣地站到落地窗前观看nV儿急匆匆去开车的情景,忍不住笑起来。自中式厨房出来的陆皓楠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于心不忍,“你又逗她。”
“生孩子就是用来玩的,”她眉眼弯弯,好一会止住笑意,蓦地想起什么,“你不是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在军区吗?请他帮忙看一下。”
他就知道她口是心非,揽住她的肩膀捏捏胳膊上的r0U,感觉似乎圆润不少,说:“嗯,知道了。”
程敏闻言,感觉不妥,认真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有风吹草动要跟璐璐说一声,你呢,别cHa手。”
他笑了笑,“不会的。”
此时,程璐已经风风火火地上车,可着手设置自动导航终点时,突然陷入沉思。她方才乍一听说易泓要结婚,心中嘭的一下燃起火星,隐隐有怒火涌动。她没想太多,气冲冲出门,全无刚回家时的虚弱。不过,她现下出来吹吹冷风,稍稍冷静点,适时地醒悟过来,两人正式分手了,她没立场去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