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
听到对方的回答,宋琦一时语塞,她在想这个人集结了她所有复杂又多端的情感,这种吊诡的心绪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她闭上眼睛试图理清思路,“怎么会是应该呢”,是觉得像元儿的这张脸不该被抹杀还是在那一瞬间单纯想要保护她
“宋琦!”,不远处传来杨楚泽风尘仆仆赶来的身影,他们的话题也被迫戛然而止,“星臣怎么样?”
“还在抢救”,宋琦看着眉毛紧锁的杨楚泽,深知他此刻的担忧,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告知与否,再三权衡下,她开口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大夫说星臣的情况不太...”
杨楚泽没再说话,他先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宋琦瞧见他的眼睛竟然都没眨过一下,后来他好像缓了过来,坐在那排椅子的最边缘,俯身沉思着,这时她才注意到顺着杨楚泽的脖子流下点缀在衬衫的,是从不曾出现在他已有形象里的大片汗渍,她默默地收回了眼神,继续坐了下来
“病人家属来了吗”,随着自动门拉开的还有那声清晰的呼唤,这时他们三人齐刷刷站起来,杨楚泽率先到护士面前,“在这”
“你现在仔细听我接下来说的话”,护士严肃道,“他情况不太好,全身多创面开放X伤口,加上右腿粉碎X骨折,失血过多,损伤严重,虽然我们已经积极从血库调血,全力进行抢救,但很可能还是无法挽救患者的X命,下面这张纸,你看好后签下字”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接过笔,看着眼前病危通知单几个大字,自从家里只剩兄弟两人,这种当爹又当妈的责任一直压服在他身上,杨楚泽不知道该如何做好一个家长,仿佛他们之间永远处在互相磨合与成长的路上,杨星臣看不惯他的管教,他则对弟弟这种混天度日的行径嗤之以鼻,可是如今竟再次面对这种生离Si别的攸关时刻,心里浮萍好像不再触手可及,它慢慢消迹于渺茫的天边
他迅速地签完字,脸sE无b凝重,“恳请您一定要救活我弟弟!”,他这辈子鲜少求人,每次看那些身边人对自己俯首称臣,心里总是一阵漠凉,可此刻他却之感同身受,心如刀割百般煎熬
手术门再次关闭,清净的走廊上又只剩他们,宋琦看着那浓墨鲜YAn的红sE在头顶闪耀着,心里的焦灼愈发浓重,不由间头疼起来,她用力地捏了捏太yAnx企图缓解
“去屋里吧”,顾宸起身想要拉着她,“你现在情绪不能太波动”
杨楚泽也劝道,“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好”
“我没事”,宋琦摇摇头,“都别劝了,安静地坐这里等吧”
时间好像积聚在巨大的齿轮上,分寸的挪动与点滴间,蚕食消耗着人们的耐心
终于,她眼前那抹明亮渐渐暗了下去,她看着大夫逐渐靠近,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目前来看手术很成功”,大夫看着围上来的三个人耐心交待,“不过接下来病人会经历一段危险期,后续还要继续跟进治疗,而且他右腿损伤严重,日后恐怕不能完全恢复”
“您的意思是,他可能会残疾?”,杨楚泽问道
“很大几率是这样”,大夫语重心长,“毕竟遇到这种天灾他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
“活下来就好”,宋琦听到成功两字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她激动地在旁边双手合十,“能活就好”,她有些颤抖,双脚也难以控制地打软,不管怎样星臣的命总算保住了,想到这她便忍不住眼眶泛红
她看着顾宸和杨楚泽还在跟大夫交涉,自己继续坐了回去,回想这段时间真是坎坷,顾宸的欺瞒,元儿的身世,杨星臣的车祸,好像她这些年所有的平静被打破,在那如Si水般的泥潭上妄图掀起的狂风大浪,张牙舞爪地在她面前作威作福,怕吗,她将头埋进手里,好像怕这个字上次出现的时间还是在她和顾宸去往桥边的夜晚,在她心惊胆战地骑车前往山下找他的暴雨天,在她抱着捧花听见真相浮出水面时感受到清晰又尖锐的刺痛,在她这段难熬的夜晚,每次对顾宸的患得患失,又Ai又恨,她怕吗
当顾宸替她挡在身前的那一刻,她甚至听见心脏在跳动,她不怕那铁片有多来势汹汹,她怕的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沦陷中,再无人能为她把黑夜驱逐,去往那奔腾浩瀚的星海
“你是不是还要去做检查”,顾宸蹲下身看着眼前的姑娘,“护士嘱咐我记得带你做核磁”
“我自己去”,宋琦双手将头发别至耳后,撑着大腿准备起来
“人家特意教育我”,顾宸径自用手圈住纤细的前臂,“做错事便要勇于承担后果,不能做逃避的懦夫”
“你做了什么错事”,宋琦不再挣扎,任由他扶着自己
“太多了,让我一件件来补偿吧”
夹缝中写完一章,又要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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