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马车送回格蕾丝夫人家,安顿好那两匹比利时挽马后,马洛骑上草莓小妹,回到栗树街。
远远望见那栋新古典主义风格的白色小房子,暖融融的光从窗户里映了出来,再靠近一些,还能听到里面的留声机在播放音乐。
马洛在门廊上抖掉帽子和大衣上的雪,进入屋内,才感觉到鼻尖和耳朵的存在。
他悄悄走进厨房,站在水槽前,解开手掌上的包扎,发现伤口竟然愈合了。他盯着掌心看了一会,拧开水龙头,将手和脸上的血迹全部清洗干净。
在清洗的同时,他的耳朵倾听着从客厅里传来斯蒂芬·福斯特的《噢!苏珊娜》。
这位来自匹兹堡的作曲家喜爱使用源自美国民间与黑人音乐的曲调。不过在这个时代,那种产生自南方黑人,在未来风靡整个合众国的爵士乐尚未传播到北方来。
他擦干手,把洗干净的领巾随便搭在架子上,来到客厅门口。只见炉火明亮的壁炉前,索菲娅和罗宾赤脚踩在地毯上跳舞。
但他们都不擅长跳舞。罗宾只会乡村舞步,索菲娅则完全是乱跳一气,两条金色发辫在身后上下舞动,像个兴奋不已的小孩。
查宁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靠窗的单人扶手椅上,腿上放着书,摊开了一半。他的目光不在书上,而是看着两个跳舞的人,手指在膝上轻轻打着节拍。
“马洛,你去了很久的时间呀!”索菲娅看到他,脚下舞步不停,语气欢快地说。
他摸出怀表看了眼,晚上9点23分。他啪地合上怀表,有些郁闷:
“你说得对,我工作了整整10小时,可竟然忘记找格蕾丝夫人收费了。”
索菲娅和罗宾的胳膊挽在一起,原地转了个圈。
“不要紧,我看她应该挺喜欢你的。你这人真受有钱夫人们喜欢,搞不懂为什么。”
“你的话有点奇怪,索菲娅,这次我当作没听见。”马洛说着,从柜子里取出波本威士忌,往两只玻璃杯里倒酒,“我明天把账单给她寄过去。”
他端着酒杯,查宁旁边坐下,把其中一杯放在两人之间的小圆桌上。
“马洛先生,格蕾丝夫人的那只猫……”
他注意到查宁正看着自己的胸口,低下头,看见衬衫上被乌撒抓破的几道裂口。他用手扯了几下,将破口稍稍遮挡:“看来我得把衬衫,还有上次的外套一并加在账单上。”
“格蕾丝夫人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查宁继续问。
马洛眼睛看着壁炉前的两个身影:“我不想在今晚谈论这个话题。”他转过头,“你会下象棋吗?”
他们面前的桌上有一副橡木制国际象棋。
“不算擅长。”查宁回答。
马洛将棋盘拖过来,摆好棋子:“先来一局。在我之前生活过的时代,有广播,有电影,有爵士乐,都是非常有趣的事物……唉,现在只能玩国际象棋。”
查宁合上书,放在一旁,侧过身来面对棋盘:“我十分憧憬您说的未来,马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