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见状,顿时哭得更伤心了,“先生太凶了,说我写得字不认真,打我手心……呜呜,祖母,我已经很认真了。”
小孩子哭得双目通红。
孙氏又心疼又气恼,“这才多大的孩子呀!竟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小孩子学不好,我还要说是他先生教得不好呢!他竟打我乖孙儿!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顾淮扎在她怀里,看着她的脸色。
见孙氏低头看他,他连忙又可怜巴巴的哭起来,“那先生是少夫人请的,他只喜欢景佑。景佑写得字,他从来不批评,每次都鼓励景佑。也从不打手心。”
顾淮委委屈屈地说道。
孙氏一听这话,怒不可遏,“好啊!我就说呢,怎么景佑比你还小半岁,字却写的那么好,原来是先生只对他尽心!”
“这样的先生,我们侯府可用不起!来人,请张先生走吧!侯府不用他了!”
赵嬷嬷闻言,有些迟疑,“夫人,奴婢听说那张先生在京都也小有名气……”
顾淮一听,立马缩进孙氏怀里。
孙氏哼道,“我儿回来了,还怕请不来更好的先生?他是宋明礼请来的,只对宋明礼的孩子尽心,这人留不得了!赶紧让他走!”
孙氏又低头哄顾淮。
“乖乖不怕,祖母把他赶走,让你爹给你请更好的先生来!保证不打手心。”
“嗯,祖母对淮儿最好了!”顾淮在她怀中撒娇。
宋明礼在宋家,隔了一日,才听说张先生被侯府赶走了,连这半个月的束修都没给人家。
宋明礼不由气笑,“倒是比前世,还早了半年!”
如果顾青山知道,张先生从侯府离开后,就被清河崔氏给请去了崔家族学,不知道会不会把肠子都悔青了?
清河崔氏,那可是簪缨世家。张先生跟清河崔氏,颇有交情。
顾家失礼,但人是她请来的,她不能失礼。
宋明礼赶紧叫人备车,去见张先生。宋家驻守有羽林军,但她细细道明出门用意,加之她是宋家嫁出门的女儿。羽林军倒也没为难她,只派了一人,扮作车夫跟随。
宋明礼一点儿不介意,相反,有羽林军相随,她倒觉得更安全。
宋明礼带着景佑,来到张先生家里,再三道歉,又送上厚礼。
张先生却拒绝她的礼物,只肯收下他该收的束修。
“景佑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我当初留在侯府,既是因为少夫人你的诚恳,也因为我太喜欢景佑这孩子了!”
“这几天景佑不在,我真是教着都少了股劲儿。”
张先生笑着摸着胡子道,“少夫人不必道歉,张某心里明白,这事儿不怪你。你的难处,张某也都听说了,即便侯府不赶我走,我也想走了。只怕对不起少夫人的信任托付。如今这样,倒是更好。”
张先生怜爱地摸摸景佑的头,眼底满是赞赏。
“只是不可耽误了孩子呀,少夫人可有打算,景佑日后到哪里读书吗?”
看得出来,张先生是打心眼儿里关心景佑,宋明礼也没有瞒他,“偶然遇到一位贵人,说要介绍景佑去琅琊王氏的族学读书。”
“王氏族学?”张先生显然有些吃惊,但也不由点头,“王氏族学很好!不错不错。”
张先生又考了景佑背书,景佑稚嫩的小脸儿,一脸认真,一丝不苟地背了出来。
张先生不由点头,“没有偷懒,不错!”
拜别了张先生,宋明礼带着景佑离开,张先生一直送到门口,目送母子的马车远去。
他正要转身回去,另一辆更大更沉稳的马车,忽然,停在他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