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依次扫过面前众人,像剑划过每个人的胸口。
“谁拒捕,我杀谁。”
风起。
狂风猝起。
几片雪遮人眼。
众人一时被铁手和冷血的话语震住,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做。
在众人的沉默中,铁手忽然又笑了。
他道:“至于托镖的事——”转身面对叶绪,问道:“你身上可还有钱?”
叶绪诧道:“只有几个铜板了。”
铁手笑道:“一个铜板就够了。”
叶绪呆呆地“哦”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文钱。冷血也于此时转首看向了叶绪。
铁手这是要干什么?谁知道?雷大通想自己不必知道,铁手和冷血目前的视线都不在自己身上,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
大好机会往往就在一时,万万不能错过。
雷大通随即向着左右瞄了一眼,垂下的双手,悄悄做了一个手势。
刀剑不留情,飞镖不留情,镖师们共分成了两组,分别杀向铁手和冷血!
瞬息间,冷血手按剑锷,直冲过去,如风似影,所到之处,哀嚎连连。
不曾有一柄刀剑刺到他的衣襟。
惨叫声自两处响起。同时间,铁手不动,不动如山,他只挥掌。
一只手掌,挥向冲着他而来的众多刀剑。刀剑纷纷落地,那一股雄厚掌风依然未歇,打在众人胸膛,直卸下了每个人的气力。
不曾有一人能近得他身。
只是一刹那儿的功夫,一群人已倒下了一半,铁手和冷血陡然发现了不对。
那些飞镖。
飞镖所射的目标,非是铁手和冷血。
而是叶绪。
雷武镖局里镖头镖师们,什么样的人都有,就是没有蜀中唐门的人。因此,他们发出的暗器对铁手和冷血来说本不值一提。
可是对叶绪呢?
只听叶绪“啊”的尖叫了一声,闭眼不敢再看。
铁手和冷血两双手,还要对付剩下的人,能在瞬间,接下那么多飞镖吗?
铁手猛发一掌,一掌打向地下。
那是震天动地的一掌,仿佛大地发出了怒吼。叶绪的双手顿感一阵酸麻,十指一松,握在他右手手心的那一枚铜板滑了出来。
不往下落,却是直往上扬!
一同向上而扬的,还有地上的厚雪!
无数的雪被铁手那一掌灌注了力道,飞冲于天,与空中一枚枚飞镖相撞,倾刻间将所有飞镖一一撞落。
铁手自始至终未曾动过。
他伸出一只手。
那一枚铜板缓缓降下,准确无误地落到他的手中。
铁手一字一句地道:“叶绪的镖,我接了。”
话音刚刚一落,但闻又是两声惨叫,两条人影倒下。
为白雪所映照的剑刃发着光。
茫茫雪地里除了铁手和冷血、叶绪,只有一个人是站着的了。
雷大通还站着,无鞘剑的剑尖再一次地对准雷大通的眉心。
滴落下三滴红血。
盛开在雪地上,宛若一朵艳极的三角梅。
冷血冷冷道:“我说过,再来一次,你流的血就不止一滴了。”
瘫倒在雪地上的众人,或觉全身虚弱无力,或疼痛于大腿上的剑伤,没有一个能再重新站起,只能用耳朵听。
听冷血的声音,比雪还冷。
“我还说过,谁拒捕,我杀谁。”
剑花一翻,剑光使雷大通眨了一下眼睛。他张大嘴巴,喉咙里发不出声来,等待死亡的瞬间,只见长剑已向旁划去。
向着铁手的方向。
一剑雪中来。
铁手不意外,不奇怪。
他依然未动。
因他清楚,无论如何,冷血不会伤害他。
剑气自铁手的右手上方猝然而过。
冷血一剑。
削断了那一枚铜钱。
铁手手中的那一枚铜钱。
铜钱成两半。
半枚仍在铁手的手中,半枚落在了冷血的剑上。
冷血拿下剑上那半枚铜钱,缓慢地道:“但我暂时还不准备杀你们。叶绪的镖,我也接了。”
天地寂静无声,叶绪呆立在这片辽阔无际的雪原上,怔怔望着铁手和冷血挺拔的身姿。任飞雪吹面,寒风刺骨,他非但不感到冷,反而觉一股暖流,久久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