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淡淡道了一声:“过奖。”
这“奖”字语音未落,追命已笑道:“要不然怎么说我大师兄智计无双呢,他是医卜星相、奇门遁甲、琴棋书画什么都会都精的。”
他语中不无自豪之意,还想接着说下去,无情朝追命看了一眼,追命立时闭上了嘴。
无情看向邢畴道:“邢先生,还是说一下你和关玉离开客栈之后的事吧。”
一说到此,邢畴的脸上流露出了自责的表情,道:“是我对不起老爷,是我没有保护好少爷。其实,老爷得病是我为了让少爷跟我回家而说的谎,可是少爷信了,他心急为了赶近路而走了一条小道,没想到路上碰到一伙山贼。那伙山贼打伤了我,还把少爷抓去,然后就带着我到了这个村子,把我关在了井底。少爷他……却不知被他们怎么样了。”
邢畴说到这儿,不由使劲一捶桌案,愤声道:“是我的错,我当时就算是拼死也应该让少爷逃走的!”
追命劝慰道:“你也不必太自责了,你要是真的拼死,关玉更不会忍心先逃的。但我记得邢兄的武功不错,这样轻易让……看来这伙山贼的武功很高?他们有多少人?”
邢畴羞愧道:“有十几个人吧,可是他们个个都出手狠辣,武功十分之高。”
无情问道:“他们是在哪里出现的?”
邢畴答道:“就在离这个村子不远的一座山上的。”
无情和追命相顾一眼。
两人想了一会儿,无情道:“带我们去那里。”
邢畴呆了片刻,突然对着无情和追命跪了下去,道:“若大捕头和三爷真能帮我少爷救回来,邢畴愿当牛做马报——”
追命被吓了一跳,还不待邢畴把话说完就把对方扶起,道:“我们还没说要救他,你这样跪着算什么。”
他见邢畴愕然,又大笑道:“开个玩笑。这关玉,我和大师兄是一定要救的。论情,关玉也和我认识;论理,我是捕快,若是连人都救不了,还当什么捕快,当牛做马什么的不如我去好了。”
邢畴感激万分,眼中浸着泪水,不知如何说谢谢才好。
无情道:“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去。”
向从怀和黎从芸被点了穴道,这时还绑在一旁,无法动弹。
追命走过去解开了他们穴道,只是手上的绳子不曾解开,道:“不需要我和大师兄牵着你们走吧?”
向从怀和黎从芸连连摇头道:“不需要不需要,我们就一步不离地跟着三爷和大捕头,绝不敢动一点歪心思。”
两人均知,在无情和追命的面前,他们逃也逃不掉,不如听话,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们走出屋子,到了院里。
今夜的夜空无星,连月亮也半隐在厚重的云层里,这般黯淡,如这家主人的心情。
王五一家正坐在院子里叹气,屋里有尸体,他们是万万不敢呆在那里的。见无情和追命出来,他们立即起身,又再三对两人表示了感谢。
而王五和黄氏的孩子却很怕见生人似的,直往父母身后缩。
追命见状喟然,向那孩子走前了几步,那孩子急忙往后退,眼里都是害怕。
王五对那孩子道:“小羊你怕什么,那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要对他说谢谢。”
追命摆摆手,笑问道:“他叫小羊?”
王五不好意思道:“我们乡下人不会取什么名字,就想着取一个贱名好养活。”
追命道:“小羊这名字很好。”蹲下身,目光平视那孩子,笑道:“小羊我跟你说,我有个同门师弟,跟你一个姓,名字也差不多的,叫做小石,是一个很出名很了不起的人。”
小羊没有答话,但感受到追命的善意,倒也没再往后退。
这时,无情推动轮椅车上前几步,接着道:“所以你既叫这个名字,长大以后一定跟他一样了不起。来,男子汉不要怕,把手伸出来。”
一边说着,无情已把自己的手伸出。等了一会儿,未见小羊有所动作,无情轻轻一握小羊的手,然后冲着他微微一笑。
王五和黄氏自被救出井底,见到这名坐在轮椅上的救命恩人,还是第一次看这冷峻的青年微笑,仿若是寒冬里遇到了春风,黑夜里看到了月亮。
青年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好看。
小羊也被这笑容感染,竟不挣扎,任凭无情给自己把脉。
半晌过后,无情把手放下。
黄氏急问:“这位恩公,我家孩子他……他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自从我们被两位恩公救上来之后,这孩子就不说话了。他以前很活泼的,不是这样的。”
无情道:“无碍,可能是之前受的惊吓太大,给他吃两副安神的药就好。”
末句才落,追命已心有灵犀地从包袱里拿出纸笔来。
无情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了黄氏。黄氏接过药方,又和王五不住地道谢,真是不知怎样报答才好。
追命忽然道:“大师兄,明日我陪王兄弟去药铺抓药吧。”
无情向后面屋子看了一眼,道:“广从山的尸体,你还需要去官府解释。”
追命道:“对。”
邢畴问道:“那三爷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吗?”
追命笑道:“有我大师兄在呢,邢兄你担心什么?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