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徐慧真说着,从玻璃柜台里取出两份小菜,一个猪头肉一个茴香豆,又掀开一旁酒缸的盖子,打了二两酒。
李建国端着两个小菜,在店里环视一圈,就剩下角落里有一个空位,李建国便走了过去。
四方桌上坐了三人,其中一个就是以前街头拉西洋片儿的片儿爷邱光普,另外两个面生,大概应该是前门大街附近的住户。
“诸位,拼个座,您包涵。”
两人笑着点了点头,片儿爷抬头看了一眼李建国,就又低头喝了口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瞧您说的,人多热闹。我们哥俩儿喝好了,该回家吃饭了,您慢慢喝着。”
说着对李建国拱了拱手,然后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点酒,两人一起离开了,只剩片儿爷还在一个人自斟自饮着。
李建国放下手里端着的两样小菜,伸手在桌子上的竹篓子里取出一双筷子,夹了一块猪头肉送到嘴里。
“给,酒来了,呦,片儿爷,怎么一个人窝在这喝闷酒,要不要我陪你喝一个。”
“去去去,怎么哪都有你啊徐慧真,正烦着呢!”
兴许是看出片儿爷真的有心事,徐慧真识趣的没有纠缠,直接收拾了桌子上客人留下的碗筷,然后对着李建国笑了笑就离开了。
李建国端起小酒壶,倒了一盅酒,一口喝掉,酒液入喉,一股辛辣感从喉咙一直到胃里,辣味过后,二锅头的独特清香涌上,甘润爽冽,回味悠长。
“哎…”
一声叹息从身旁传来,片儿爷又是一口酒喝下,再想拿起酒壶去倒,却是一滴也没倒出来,咚地一声,重重地把酒壶放到桌子上。
旁边的李建国见此,拿起自己的酒壶给片儿爷满上,看着李建国给自己倒酒,片儿爷也没有拒绝,反而饶有兴趣地看了李建国一眼,又好似想到什么似的,眼底精光一闪。
“片儿爷,什么事儿?唉声叹气的,方不方便跟爷们儿说说。”
“唉…日子难过。不瞒您说,我们家马上都要断伙了。”
“不能吧!您可是老北京了,家里的好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都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吃一年的了。”
要说片儿爷,祖上也是阔过的,在前门大街这边有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只不过从他爹那一辈儿开始就没落了,到了他这一代,只能靠拉洋片儿过日子。
前两年公私合营,倒是又支愣起来了,在陈雪茹的绸缎庄做起了公方经理,后来两人不和,被赶了出来。
现在就剩祖上传下来的一座四合院值点钱。
片儿爷觉得脸颊发烫,嘴唇张了张,没有把嘴里的话说出口,只得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许是喝得有些急了,被呛得直咳嗽。
“没事吧,片儿爷。”
片儿爷一边歪头咳嗽,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快,吃片猪头肉压一压。”
把那盘猪头肉往片儿爷身前推了推,直到片儿爷停止了咳嗽,片儿爷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猪头肉,送入了口中。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上次吃肉,还是去年年三十的时候。”
“虽说现在日子苦,可也不至于像您说得这样吧。”
“唉…来,建国,不说这些,喝酒。”
说着举起杯子跟李建国碰了一个,喝完杯中的酒,李建国给片儿爷斟满,轮到自己,就只倒出来半盅,于是对着柜台里的徐慧真喊道。
“慧真姐,再来两壶酒。”
徐慧真看了李建国一眼,立即打了两壶酒送了过来,李建国接过酒壶,递给了片儿爷一壶。
两人边喝边聊,直到两壶酒喝完,李建国说道。
“片儿爷,天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就先走了,等哪天有空,我一定请您喝酒。”
“行,那就说定了,我可等着你这顿酒。”
“行,我先走了。”
说完站起身来,走到柜台跟徐慧真和蔡全无打了个招呼,就走出了小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