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纪师傅量尺的手顿了顿,混沌的眼神在眼皮下转了好几圈。
长木尺点了点桌子,声音不悦:“这料子只有岩灰色,天下独一份儿,也不是什么人都配穿的。”
纪师傅祖上就是京城人,祖宗给京城官家老爷做官服、常服的。
他还没木尺子高时,他父亲就领着他去傅宅,给傅海棠的爷爷量体裁衣。再后来,他可以出徒打下手了,他又跟着父亲去傅宅给傅海棠的爹制衣。
阶层等级在他封建的心里根深蒂固。
宋未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站起身:“得,那看来陈太太也不配穿您亲手缝的旗袍,我也不在这碍您眼了。”
走出两步,身后传来呵斥声。
“回来!”
“驴脾气!”
宋未雨站住脚,却不回头,不情愿站着。
直到老布鞋擦着地走到她身边,往她面前竖了挂流光溢彩的西子色绸缎。
她这才瞪直了眼,脚步随着眼神,中了邪一样走到裁衣桌边,“这什么料子啊,没见过呢。”
“别总穿老旗袍啦,长这么美,我给你做个改良版的新式袍裙,先给你看看打版样子。”
纪师傅领着她走到一个制衣模旁边,拉开帘子。
“哇……”温迎先张大了嘴。
丝绸中西子色很少见,宋未雨并没有这个颜色的裙子,尤其是中西合璧的设计。
胸部往下是旗袍包裹的身段线条,裙摆是微鱼尾。胸口往上却没有旗袍领,两根宽丝带兜着胸前的布料,绕到颈后系起。
穿她身上,是可以想象到的明媚性感。
“刷卡。”
“抱歉,这不卖。”
纪师傅摸摸鼻尖,指了指那岩灰色的西装料子,“一套的,不分开卖。”
宋未雨手叉在胸前:“我加钱。”
“有些东西,你加钱也买不来。有些人,穿上黄马褂也不是皇帝”纪师傅摇头晃脑,又继续干手上的活计。
宋未雨挑着眼尾瞥了眼那精致的岩灰色料子,其实,她挺想给傅海棠买最后一套西装的。
“成,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