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回应么?
愈想,眼底的戾气愈像黑云压境,浓重到周身都逐渐僵硬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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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我今晚不来,你就会睡在这?”陈放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深望着偶有一辆车飞驰经过的马路。
这条街,30年间,他几乎等遍了每一寸土地。
空气中不时传来他身上的血腥味,陈放眯着眼,绷紧了下颌,一股狠厉的滋味裹在他周边。
这样骇人的他,宋未雨见得次数也不多,好像下一秒就会出枪,面无表情干掉别人一样。
她望着他,突然有种不好的念头,像一道电流划过她的脑神经。
这几次,每次她见傅海棠,陈放总是会露出这种难以掩盖的暴戾的表情…
脑中的电流突突作响,陈放会伤害傅海棠么?
不会的,他一定不会的。自己是关心则乱,太多心了。
她还是有些慌地开口,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傅宅:“我今晚只是回来拿东西。”
说完,手伸向口袋,把那根簪子举到他面前。“我回来拿这个的,你知道我最喜欢这根簪子,上次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找到……”
陈放侧过脸,看了看她手中精致的木簪,温润的沉香木正散发着经过岁月沉淀才独有的幽香,上面还嵌着一颗圆滚的玉珠。
“很喜欢么?”他问。
宋未雨哑然,当年拍卖会展示这枚簪子时,傅海棠一掷千金就因为她说:“嗯,这簪子还挺有意思的…”
这是那场拍卖会竞价最高的拍品。
所有人都知道这昂贵的本应该在收藏馆的古董,随意簪在傅太太发间。
所以,他问的是喜欢这簪子,还是喜欢送这簪子的男人?
刚才脑中那荒唐的想法,还是让她有了顾忌。她现在既然选择了陈放,就不能让陈放觉得自己心里还有别人。
她也绝对不可以,再回头去爱某人。
上半生,一颗心装两个人,伤了傅海棠。下半生就不能再以同样的方式去伤陈放了…
“就是戴习惯了,也没多喜欢。”
比这枚簪子贵重的首饰,她有很多。
可这话说完,她心头好像滚出血珠,一滴一滴,浇在胸窝。
为什么会下意识说谎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陈放之间竟然变得需要战战兢兢说谎…
他明明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为什么现在……她竟然会有些怕他?
宋未雨盯着手里的簪子愣神,陈放勾唇冷笑,抽了过去,作势要掰断。
“不要!”她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
可话刚喊出,心脏那股针刺般的痛感倏然而至,不是假想的痛苦,就是切实的生理反应…她猛地捂住了心口,疼地不敢呼吸。
好像整个心脏都在抽搐。
陈放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扔了手里的簪子,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了?哪里在疼,是心脏么?”
可她以前明明没有心脏病史。
她说不出话,脸色迅速苍白,摇摇欲坠间被陈放抱上车。窝在陈放怀里,有些眩晕却还能坚持。
最近,好像一高度紧张,心口就会莫名不舒服,是住院期间没休息好么?
越野车轰足了油门,朝着京西医院的方向疾驰,很快消失在路口。
车尾高高卷起的尘土,刚飘摇着落下。那枚往日被人摩挲在掌心的簪子,此刻孤单落在冰凉的石砖地面。
高度的落差让它跌碎了一枚玉珠,片刻,男人修长干净的手将她小心拾起,连同那颗碎成两半,再也无法黏合的珠子。
指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灰尘就落到了男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