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宝只浅浅一想,便懂了。
江同金是江家长孙。
这里成亲又早。
十四岁当爹的比比皆是。
如果江同金拖到十七八岁还没成亲,背地里,他只怕要被村里人讲究死。
古代的闲话,能杀死人呢。
“糙米虽耐旱,可产量比不上水稻,且卖价水稻要高上不少,若雨真的能下大,今年咱就挺过去了。”
江守家的声音,微微颤抖。
前两年受的苦,历历在目。
要不是江家有存银,只怕征徭役那会,就得卖地了。
听说隔壁朱家村一户穷苦人家,交不出罚银,家里又只有几亩薄田,舍不得卖,只能让三个儿子去当兵。
年前官府传来消息,死了两个。
那朱家老妇,哭的眼睛都瞎了。
“是啊,去年税收足足三成,差点逼死咱们哦,还好大和他们一把子力气,去镇上干散活,赚了些钱,咱家又捡了不少菌子晒干拿去卖,这才挺过来。”
张金兰的心情,也很沉重。
说不怕旱灾,都是假的。
一家子老小,哪个不要吃喝?
要是这场雨不下,今年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眼瞅着河里水位越来越低,村里人日日都去瞧呢,就怕哪天河里一滴水都没了。
那时候,就得死人咯。
没有粮食,还能上山挖挖野菜菌子,或者吃点草根树皮果腹。
可没有水,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雨怎么停了?”
就在老两口回忆过去时,孙平梅突然惊呼道。
众人闻声抬头看去。
只见,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去,雨点越来越小,直至停下。
从头到尾,这场雨下了三分钟都没。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刚刚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
转而被忧愁取代。
“这可怎么办呀,怎么好端端的就停了呢,下这么会儿,地里的泥巴也就半湿,种什么水稻啊,哎。”
江守家叹息着摇了摇头
“瞧瞧,太阳都出来了,不可能再下了,当家的,趁着地里湿,播种吧。”
张金兰心里有种直觉。
这段日子,应该不会再下雨了。
与其白等一场,不如早早的种下糙米。
江守家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
雨估计是不会下了。
毕竟去年也是这样。
“嗯,老大老二家的,你们赶紧做饭去,吃完我们就下地,二勇,把衣服穿好,你大嫂她们都在,穿个里衣像什么话。”
可心里的郁气堵在那,憋的很,刚好穿着松垮里衣的江二勇撞到枪口上了。
骂了一句,江守家好受多了。
他扭头去了后院。
可怜的江二勇,一脸懵逼。
他穿里衣咋了。
夏天光着膀子也没见他爹骂他啊。
两刻钟后。
江家人火速吃完午饭。
所有人都下了地。
包括江福宝,她吵着要去地里玩。
江家共有六亩地,都在河的对岸,包括村里八十八户人家的田地,也都在那里,还有一小部分荒地,在另一边的山脚下,离得有些远。
走过去差不多要一刻钟。
给六亩地播种,就算全家出动,哪怕速度再快也得干到晚上。
江福宝在心里换算了一下。
一亩地约为六百六十六平方米。